分卷閱讀717
居心叵測? “鹿門先生,說句放肆的話,歷代儒者治國,總是想著一勞永逸,想著萬世太平,想著弄出一套辦法,萬世皆準!您精通典籍,古往今來有這樣的制度嗎?鹽政幾千年來,積累了多少弊端,更何況眼下朝廷這么個局勢,我哪有本事拿出一套讓各方都滿意,又能持久下去的方案!” 唐毅自嘲笑笑,“我能做的就是埋下改革的種子,等待合適時機,再進行大刀闊斧的調整?!?/br> “大人的意思是?” “我這一步,只是打破大鹽商的壟斷,通過換股,諸如王文顯之流,還有一些中小鹽商,他們就會借勢而起,等到他們蠶食鯨吞了官鹽之后,轉過頭就會搶奪大鹽商的份額。我敢說,十年八年之間,甚至更快,他們就會展開瘋狂的廝殺。到了那時候,才是真正改動鹽法的時候?!?/br> 茅坤仔細思量著唐毅的話,試探著問道:“大人的意思是大破大立?” 唐毅點頭,“一群王八蛋,總好過一個龜兒子,對待商人,尤其如此!” 話糙理不糙,茅坤又問道:“那大人心中的鹽法該是如何呢?” “競爭加上調解,鹽是百姓賴以生存的必需品,而非朝廷斂財的工具,用鹽稅支撐財政,是恥辱的!靠著鹽撈錢,更是丟人!” 此話振聾發聵,讓人悚然一驚,真沒想到,唐毅竟然有如此心胸氣度,茅坤急忙站起身,躬身說道:“大人見識高遠,心懷蒼生天下,老夫佩服!” “鹿門先生過譽了,我也就是說說,理想雖好卻不是能做到的,一個好的執政者,也就是在各種利益之間找一個平衡,盡量照顧窮苦人也就是了?!?/br> 從唐毅的話里,茅坤聽到了和年齡嚴重不符的老成,甚至有些消極。低頭想想,卻又覺得唐毅說的非常有道理。 從來沒有完美的規則,唯有不斷修正,不斷調整,永無止境。茍日新,又日新,日日新,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說來可笑,茅坤還擔心唐毅年紀太輕,會做事太過理想,不知道分寸,結果竟然要唐毅給他上課。一個年輕人,比自己還要老成持重,真是讓人羞愧啊??磥碜约阂荒芸禳c進步,都沒臉給人家的當謀士了。 …… 唐毅把一切都處理差不多,劉燾也趕到了淮安。他可是不是一個善茬子,都轉運使的儀仗不緊不慢走著,他則是微服便裝,提前到了淮安,在市面上轉了一大圈,仔細詢問鹽價的狀況,看了店鋪還不滿足,又跑到了老百姓家中,仔細詢問探查。 折騰了一大圈,他頹然發現,鹽價果然下來了,只有一分銀子,比京城便宜多了,老百姓也沒有什么反彈。至于前些日子,不斷鬧事的灶戶,也都安靜了下來。 攢了渾身的勁兒,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差點閃了腰! 劉燾稍微一思索,就知道肯定是唐毅這小子干的。他做事從來滴水不漏,怎么可能留下一個爛攤子。 可是你這么干,把我置于何地??? 劉燾氣沖沖找到了唐毅,要好好講講道理。哪知道,見到了唐毅,他先嚇了一跳。 “行之,你這是怎么了?” 只見唐毅臉色蒼白,坐在一輛木制的四輪車上,和傳說中的諸葛亮差不多,被親衛推著進了客廳。 劉燾和唐慎并肩作戰過,兩個人是好交情,算起來他也是唐毅半個長輩兒,急忙跑了過來,十分關切地詢問。 “仁甫先生,小侄兒沒什么大事,就是這幾年到處奔走,也不得休息,腿上受了風寒,沒什么要緊的?!?/br> 說著,唐毅雙手用力,想要站起來,誰知起到了一半,額頭就冒汗了,身體一晃,重重坐了下去。 可把劉燾給嚇壞了,唐毅這幅樣子,他還哪敢興師問罪??! “唉,年輕人就是這樣,總覺得身體好,亂逞能。讓你爹知道,還不一定多心疼呢!”劉燾嘆道:“你趕快回京調養身體吧,有什么交代的,只管和我說,蕭規曹隨,我也弄不大清楚鹽務,都你說了算?!?/br> 唐毅心中暗爽,原來裝病還真有好處! “仁甫先生,前段時間的風波,就是鄢懋卿想用改革鹽法作為威脅,從鹽商嘴里討銀子,鹽商內部又矛盾重重,一下子就亂套了。小侄這些日子勉強調停了一番,風波是平息下去了??呻y保不會再生亂子,正好這幾個月,我出售平價食鹽的時候,征收了一百七十多萬兩的稅銀,仁甫先生可以拿這些銀子,仿照常平倉,建立鹽倉,囤積食鹽,等到鹽價高的時候,拋出去平抑價格。至于鹽商那邊,無非就是嚴格督查,防止逃稅也就是了?!?/br> 唐毅斷斷續續,把情況都交代了一遍。劉燾聽完之后,不但怒氣沒了,還眉飛色舞起來。 一百七十多萬兩??! 多大的紅包! 雖然劉燾不貪,可是手里有錢好辦事,底下人才能聽你的,唐毅真夠意思! “行之放心吧,我說到做到,一定按照你的法子,把鹽務管好了?!眲c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唐毅耳邊,低聲說道:“行之,這回我出了京,算是離開了火坑,你可要小心行事,兩邊已經殺紅了眼,光是刑部尚書,三個月換了三個,跟走馬燈似的!” 見慣了刀光劍影的劉燾,提到了京城的情況,也是心有余悸。 第540章 死亡之部 離開了京城一段時間,雖然也能得到消息,可終究是隔靴搔癢,難窺全貌。 刑部掌管天下律令刑法,本來是個相對中立專業的衙門,奈何嚴黨秉國這些年,惹出了太多的麻煩,造下了數之不盡的罪孽。因此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歷來都是他們的人手。 只是自從嘉靖三十八年開始,徐階發動猛攻,加上嚴黨多數老邁昏庸,到了新陳代謝的年紀。 加上徐黨虎視眈眈,急需掌握刑部,剪除嚴黨的爪牙。 刑部尚書就跟走馬燈似的,換得別提多勤快了。 前番賈應春去了戶部,刑部尚書交給了閔熙,結果閔熙因為母喪,回家丁憂守孝,徐階窺見了機會,果斷推舉馮天馭接掌刑部。 正當他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刑科給事中侯廷柱,上書彈劾馮天馭庸碌無能,如果僅僅如此還沒什么事情,侯廷柱還提到馮天馭借納妾為名,向下屬索賄。 嘉靖一見,頓時怒氣添胸,他倒是不在乎下屬受賄,可是馮天馭納妾的時候,正是嘉靖病中。 好家伙,君父病了,不給祈福,還納妾,你安得什么心思,不等徐階有所動作,馮天馭就被罷官。 很顯然這是嚴黨的報復,當然了徐閣老也不示弱,唆使吏部將侯廷柱外調南陽知府,還沒等赴任,就把他罷官了。 一個小卒子,對掉了一個尚書,顯然徐閣老吃了一個悶虧。 刑部尚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