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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用來打馬吊,一張擺滿了重陽糕,菊花酒,贏的人在牌桌上過手癮,輸得胡吃海塞過嘴癮,還真別說,安排得很合理。 正在大家伙熱鬧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不多時一個帶著斗笠,披著蓑衣的家伙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抬腳,兩只木屐一前一后朝著徐渭和王世懋就打了過來。 “好大的狗膽,敢打你徐爺爺,不想……”徐渭一回頭,剩下的兩個字愣是給咽了回去,換成了一副驚駭的嘴臉。 “行之,你,你怎么跑回來了?” 他這一喊,正在打馬吊的王世貞,諸大授,陶大臨他們都驚訝的站了起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和見了鬼似的。 唐毅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怒罵道:“一群沒良心的玩意,我拼死拼活的,你們連吃帶玩,好不快活,夠兄弟情義嗎?” 徐渭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行之,你那么大本事,哪用得著幫手啊,再說了我們不也忙嗎!” “你們忙?” 陶大臨他們急忙點頭,唐毅才不信他們的鬼話,笑罵道:“現在翰林院說了算的兩位,嚴訥和李春芳,都是馬屁精,孝敬陛下溜須拍馬還來不及了,哪有心思管你們!” 王世貞老臉發燙,連忙抓起了一壺菊花酒,獻媚一般送到了唐毅面前。 “深秋寒氣大,喝點酒暖暖胃?!?/br> 唐毅還有心說兩句,可是被酒香給勾起了蟲子,抓起酒壺,嘴對著嘴,猛灌了一大口,小白臉蛋紅潤許多。 見唐毅喝得高興,王世懋就聞到:“表弟,你怎么說回來就回來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唐毅翻了翻白眼,說道:“還能有什么動靜,難不成敲鑼打鼓,讓六部九卿都去迎接我?” 諸大授悶聲說道:“那也沒什么不妥的!行之,天津開海之功,不比一場大捷來的遜色!” 陶大臨忙插嘴道:“就是就是,行之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京城的物價都降了不少,現在哪個當官的不念著行之的好。咱們丙辰科的兄弟,走到哪都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有面子??!” 大家伙七嘴八舌頭,雖然有吹捧的嫌疑,聽在唐毅的耳朵里,還是十分受用。 人活在世上,要的不就是這種成就感嗎! 心里樂開了花,可是表面上還保持著矜持。 “對了,我聽說要廷推浙江巡撫,不知道落在了誰的頭上?” 王世懋嘴快,正要說,卻被他大哥給攔住了,王世貞笑道:“行之,你料事如神,我倒要聽聽,你覺得誰合適?” 唐毅皺著眉頭,說道:“浙江巡撫這個位置非常關鍵,其實東南開海最好的位置在松江,可倭寇不除,松江一旦開海,倭寇就有可能沿著長江突入內陸,進犯應天,甚至可以借助運河殺入兩淮,都不是朝廷之福。以我之見,東南開海的最佳地點還是在寧波,新任浙江巡撫就非常關鍵,如果他愿意配合,開海的事情就會容易許多。原本的杭嘉湖兵備道劉燾,臺州知府譚綸都是不錯的人選,怕只怕嚴黨從中作梗,壞了大事?!?/br> 唐毅說著,卻發現這幾位一個個神色怪異,尤其是徐渭更是忍不住大笑出來,前仰后合,別提多得意了! 擦了擦眼淚,徐渭說道:“怎么樣,算無遺策的小狐貍也失算的時候!” “怎么,莫非我猜錯了?”唐毅茫然問道。 王世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由衷感嘆道:“行之,你不用擔心了,我敢說新任的浙江巡撫保證一萬個配合你!” “你怎么知道?”唐毅驚問道。 “因為那個人就是你爹!”王世貞放聲笑道:“昨天廷推,前后推薦了六七個人,不過唯有姑父過了半數,當天呈上去,陛下就御筆欽點,升任姑父為右僉都御史巡撫浙江?!蓖跏镭懜袊@道:“當初我爹十年之間,升任一省封疆,已經是官場異數,可是姑父不過三年多的時間,就執掌浙江,真是了不起??!” 陶大臨也笑道:“父子同心,有姑父在上面撐著,行之你只管放手去做,大膽開海,我敢說寧波開海之后,保證比天津還要熱鬧?!?/br> “沒錯!”徐渭摩拳擦掌道:“那幫西洋蠻夷人傻錢多,還不被行之耍得團團轉!”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可唐毅的臉上,卻沒有那么多喜色,他推說路途疲憊,在大家不解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到了書房,唐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雙明亮的眸子閃動著光彩。 要說起來,老爹出任浙江巡撫,雖然有揠苗助長的嫌疑,可是他們在東南的利益太大了,不得不讓老爹走上高位,才能鎮得住場面。 但是自從和嘉靖接觸多了,唐毅對這條怪龍越發忌憚,他能對陸炳那么無情,就代表別人根本沒有看在他的眼里。 唐毅自問,也只是一枚棋子,只是這枚棋子質地好,用著順手,如此而已。 以往唐毅也打算拱老爹出任浙江巡撫,可是后來他改變了主意,父子在一省,一個管軍,一個管錢,太招眼,太惹人嫉妒了。唐毅寧可運作老爹去福建,或者廣東。自己一個人去浙江,憑著他積累的人脈,和手上的勢力,或許會有麻煩,但是他總有信心戰勝困難的。 不過如今老爹升任浙江巡撫,看起來開海的事情一馬平川,再無障礙,可真的會如此嗎? 嚴黨怎么看,內廷怎么看,嘉靖又怎么看,甚至徐階會不會有想法…… 雖然進入官場時間不長,但是架不住唐毅勤奮好學,天天琢磨啊,從嚴閣老歷次成功顛倒黑白,陷害忠良,唐毅得到了一個最深刻的體會,只有走到嘉靖的前頭才能活下來,被嘉靖甩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福和禍從來都是連著的,當各種事情都順遂的時候,就越要防止摔跟頭。 唐毅正在權衡接下來的事情,外面家丁跑了進來,黃錦冒著小雨來傳旨,讓唐毅即刻進宮。 沒別的說的,唐毅忙跟著黃錦向西苑趕去。 在路上唐毅就不由得問道:“黃公公,陛下這段時間怎么說我?” 黃錦眉開眼笑,“還能怎么說,唐大人能干唄!皇爺真是高興得很,一個月十萬兩銀子,一年上百萬的收入,宮里面一下子就寬裕了。外面的人都以為宮里有金山銀山花不完,其實滿不是那么回事,我們這些人的難只有自己知道……” “行行行!”唐毅連忙擺手:“我可不是聽你訴苦的,我是問就沒有什么不好的話?” “壞話???” 黃錦心說你別是讓雨水給澆糊涂了吧,人家都怕好話不夠說,你倒是好,想要挨罵不是? 黃錦沒好氣說道:“沒人罵你,不過趙文華倒是挨罵了?” “哦,怎么回事?”唐毅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