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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機了,易乘風沒頭蒼蠅似的跑得頭皮發麻。小晏,為什么不接電話!他實在沒轍了,撥了個尤霖的號碼,對方居然也在滿世界地找他們晏總,真是讓人發瘋的目標一致。“晏總不在家里,陳行剛剛去看過了,他從餐館離開就不知去了哪里?!?/br>既然沒有叫車,就說明他沒走太遠,易乘風打開地圖APP開啟搜街模式,以餐館為中心向外圍輻射,不放過任何一條小路。二百米的耐力愣是讓他撐下了兩萬米,跑到一所小學門口的時候,易乘風已經喘得青黃不接,恨不能把肺吐出來。死小晏!玩失蹤!看我逮到你的!視線掃過周圍,匆匆檢索目標身影無果。不遠處路邊的石桌上,一只早已凍僵成石頭的漢堡和一杯幾乎全滿的可樂莫名就吸引了他的注意。-我想吃那個,你說你小時候經常來這買吃的是嗎?易乘風倏然轉頭,身后果然有一輛移動售貨車!有如渴極的旅人看見綠洲,朝圣的信徒得窺蜃景,他幾步跑過去站上臺階,扒著窗口詢問,“大姐,您剛剛有沒有見過一個坐輪椅的年輕人?偏瘦,很白很好看……”售貨員往石桌的方向看了一眼,“喏,漢堡和可樂就是他買的,也沒吃,在那干坐了半天又不說話……我還擔心他吃涼的不舒服,問過一次要不要幫忙加熱,沒聽見似的……看他弱不禁風的,就一個人跟那凍著,也不知道碰上什么難事兒了……”果然是小晏!“他什么時候離開的?往哪個方向去了您知道嗎?”“有一會兒了,叫了出租車走的,司機人挺好還下來幫忙的?!?/br>易乘風緊緊攥了下拳頭,這下難找了,汽車可去的范圍太大,不是他大海撈針就能撈到的。我沒有不理你啊小晏,生氣之前好歹給個機會解釋一下對不對?法院判有罪還給人抗辯的機會呢!尤霖的電話再次打來,“晏總給我回了個消息,說出去辦點事,讓我們不用擔心,可是沒說具體去哪兒?!?/br>還能怎么辦,總不能報警找人,警察很閑嗎?可是找不到晏羽他沒法安心,只得回到餐館取了車到處晃蕩。易乘風對蓮城不熟,根本猜不出晏羽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只得先到蓮城一中轉了一圈,甚至還過家門而不入地回了趟官屯,全都空手而歸。從白天找到天黑,他最終決定回到晏羽家門口等,從前他不是最擅長用這招兒對付自己么。先是逮著門鈴一頓按,然后無縫銜接地咣咣咣捶門,易乘風也顧不得擾不擾民了,折騰一氣頹然靠在門板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回家?!怎么你了就玩離家出走!真是好氣啊……不過如果能讓我平安找到你,也許還愿意原諒你這一回。有熟悉的音樂聲灌入耳膜,也許是他剛剛暴躁得太投入沒有留意,這會兒安靜下來才聽見。易乘風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沒錯沒錯,就是那個曲子,他以前手機的振鈴,是個鋼琴曲。咣咣咣!“小晏!你在家是不是?開門!”易乘風握著門把咔咔一頓晃,精鋼防盜鎖紋絲不動,“你把門打開,風哥有話跟你說!聽話——”啪嚓!門板里傳來一聲玻璃撞擊后碎裂發出的脆響,隨即稀里嘩啦落了滿地,仿佛玻璃碴迸濺在瓷磚上的聲音清晰可聞。“小晏,開門,我是風——”“滾!”伴著呯地一聲炸響,晏羽的吼聲穿透門板,這次伴奏應該不是一只玻璃杯那么簡單,起碼得是一只酒瓶子。終于回應了!易乘風好一頓激動,回家了就好,人沒事就好,這一聲還是吼得中氣十足的。走廊里電梯叮咚一響,陳行急匆匆從里面走出來,易乘風對他做了個口型“在里面”。陳行的一顆心還沒來得及完全放下,就被門板上的一聲碎響驚到原地起跳,眼珠子差點兒脫眶而出。易乘風又試著叫過幾次門后便不敢再出聲了,每喊一次里面就摔一只玻璃器皿回應他。倒不是替敗家的晏總心疼這些家什,他主要怕碎玻璃飛得到處都是,再把他自己割傷了。陳行有晏總家刷指紋開鎖的權限,但他從不濫用,每次就算到了門口也會先跟晏總請示下再進門。可這會兒他顧不了那么多了,晏總之前再生氣也從沒有把自己關起來砸東西這么激烈,他今天如果有什么三長兩短,那被砸的除了晏總家的杯子瓶子,還有他陳行的飯碗。陳行抬手,一個大力金剛指便把房門刷開了,正要奪門而入,卻被易乘風攬肩一把薅住。“聽見摔東西吼人了吧?我覺得你老板現在不是喝高了,就是抽瘋了,你確定想要現在進去看見他這副模樣?信不信他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炒你魷魚滅口?!”配合易乘風洞悉世事的犀利眼神以及加持他在晏總面前的特殊身份,這個威脅甚是見效,陳行臉都綠了,橫豎都是死,好絕望。“那怎么辦?”易乘風幫他手動轉了個身,“就當你什么都不知道,回家吧,這里交給我!明天一早,他還是你們那個融化世界的晏總,嗯!信、我!”眼下這狀況,毀滅世界還差不多……待陳行猶猶豫豫地轉身離開,電梯門在身后關合,易乘風這才呼地拉開門走了進去。客廳的吊燈沒開,柱狀音箱發出幽藍的熒光,隨著或激昂或悠揚的樂聲將一波波變換的光影打在冷白的?;u上。他按亮玄關的照明射燈,入眼一片亮晶晶的寶石,哦不對,是碎玻璃,在殷紅酒液的襯托下閃閃發光。易乘風根本不敢脫鞋,直接嘎吱嘎吱從玻璃上踩了過去。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糊,這種味道在大潑紅酒蒸騰出來的氣味的掩蓋下起初并不明顯,不像是飯菜燒焦的味道,易乘風探頭看了看廚房,果然冷鍋冷灶的沒有半點煙火氣。他頓住腳步嗅了嗅,果斷轉身躥進衛生間,原本光亮潔白的馬桶被熏得黢黑,翻起的衛麗洗也被高溫炙烤得泛黃變形。易乘風果斷扯掉還沒切斷的智能馬桶蓋電源,他可不想這玩意突然就變成了電椅。厚厚的焦黑的紙屑幾乎填滿了整個馬桶,隱約有指甲蓋或硬幣大小的碎片得以幸免,卻也早已被水浸得模糊不清。易乘風撿起一角飄落到地磚上,邊緣焦黃的信紙,上面清晰留著晏羽的雋秀字跡:……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殷殷盼復!2008年12月21日晏羽于梅川大雪夜那一天,是晏羽成年的日子,他當時想對易乘風說的話如今已經付之一炬再不能得見了,他的期盼也藏在那數百封灰燼中年復一年得不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