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晝夜后。

紅衣大主教拖著他那并沒有多少興味的步子再次踏進了這個廣場，看著空間門倏然消失后再度回到這片廣袤的神淪之地的十五個人——當然葉瀟|湘依然被李楠祁寵溺地抱在懷中，連姿勢都與他們進去時一般無二，讓人十分懷疑他這十天是否曾醒來，而李楠祁又是否曾將他放下。

“那么接下來便是盛宴的最后一個階段了?！奔t衣大主教收斂了十個晝夜前他那痞子氣十足的語氣，用再標準不過的貴族詠嘆調說出了這句話，“勇士們，準備好上菜了么？”

十五個人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他倒也沒有生氣，只是一臉肅穆地再度用手中暗紋比十個晝夜前更加明亮的拐杖跺了跺地。

同樣的，熟悉的白光再次明亮起來，所有人都經驗十足地在白光還沒有徹底大放之前閉上了眼睛，以免因此而受到什么傷害。

感知到外面的光線已經黯淡了下來，所有人又默契十足地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這片開闊的廣場，看著廣場邊上群情激動呼喊著的民眾們，看著廣場盡頭那屹立了太多太多春秋來去的至尊殿。

至尊殿的外觀十分奇特。

也許是因為至尊殿的主人有兩個，一個是道仙，一個是教皇，所以這座殿堂的風格也明顯地劃分成了兩部分。

但這兩部分又太過涇渭分明，卻又太過融合。

殿前的池子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邊是一座假山——不，如果準確地說，是半座假山。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這座假山另一半應該存在的地方，被半座安布卡洛希斯的妻子，神后約瑟琳娜的雕像所占據了。沒錯，是真真正正的半座！約瑟琳娜的雕像只存在從眉心向下所劃出的那條身體中線所分開的一半，而它又正好與假山融合成了一座雕像。這帶有道風與教風兩種不同風格的雕像在經過了一開始的非議后，如今已是神淪之地的一大奇觀了。

但除了至尊殿，至今還沒有其他的地方敢于這樣做，假山還好說，約瑟琳娜的雕像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將其分成兩半，還只取一半的。

而那大殿更是奇特。

大殿的大門也是如同池子一樣，被分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部分，一邊是漆著紅漆，上面有一個獅子叼環，另一邊卻是畫滿了不知何意，卻又令人不禁為之沉迷的花紋。

大門上方是至尊殿唯一一扇，也是整片大陸唯一一扇夾有兩種風格的窗戶，一邊是鏤空的雕花，另一邊卻是五彩的玻璃——或者是水晶？誰知道呢。

“我很榮幸地宣布，這一百個春秋更迭的死亡盛宴的，開始上菜了！”紅衣大主教有些狂熱的舉起了手中的權杖，權杖頂端的水晶爆發的光芒圣潔的白中夾雜著一些不仔細觀察難以察覺的慘白，而他的紅袍也在白光的掩蓋下，安靜地閃爍著猩紅色的，充滿了不詳的暗光。

作者有話要說：

☆、一敗

“其斯特，你退下吧?！币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傳來——不！也許不能夠叫做一個聲音！因為它的確是由兩個人發出的！

“是！”紅衣大主教其斯特回身向從至尊殿中走出的兩人深深鞠了個躬，退到了一旁。

“道仙，教皇?！睆闹磷鸬钪凶叱?，每一個動作都一模一樣的兩人同時開口，不僅話語相同，節奏相同，甚至連兩人嘴張開的角度都看不出絲毫的不同。

這兩個仿佛中間有一個對稱平面的人一步步地走到了池子前方，除了身上所穿的衣服不同，他們幾乎完全無法從其他的方面來分辨。

“拜見道仙，教皇！”所有圍觀的群眾、維持秩序的執法者、甚至是參加死亡盛宴的那幾個稍稍弱一點的人都跪了下去，虔誠地拜了下去。

除了抱劍男子，扇舞女子，還有五人。

“平身?！边@兩個容貌上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的男人再次同時開口說道。

就像是傳聞中所說的那樣，道仙與教皇從不分開，從不做出與彼此不同的動作，哪怕是說話，哪怕是拂去衣衫上的灰塵。他們不會，也不允許自己。

“真是……可怕啊……”老爺子看著一臉溫柔，卻讓全場的人都狂熱了起來的兩個人，眉目間滿是凝重。

“的確可怕?！崩铋詈币姷亻_口了，他看著自己懷中已經醒過來，癡癡地看著自己的葉瀟|湘，語氣中滿是肅殺。

葉瀟|湘看著李楠祁，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三人，活一人?！钡老膳c教皇同時伸手，廣場上平地升起了一個還算寬廣的高臺，高臺四周寫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符文，閃爍著暗藍色的光。

抱劍男子看了一眼自己周圍有些畏懼又有些興奮的四個人，嗤笑了一聲，緩步走到高臺下，腳向地面上使勁一踏，整個人騰空躍起，穩穩當當地站在了高臺上。

扇舞女子看著一臉淡然地站在臺上的男子，默然收回了自己已經踏出了一步的腳，看向了自己周圍的四人。四人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皆是滿臉驚恐，扇舞女子皺了皺眉，隨意指了一個人。那人一臉視死如歸地躍上了高臺。

“哈！就讓老爺子我替你們開個好頭吧！”老爺子朗聲大笑，一步步向著高臺上拾級而上。

沒錯，拾級而上。

抱劍男子和臺下的扇舞女子一直淡然的臉都變了臉色。

老爺子一臉和藹，慢悠悠地拄著拐杖向著高臺上，踏著虛空筑成的臺階一步步走上了高臺，面上悠然，完全看不出一點點吃力的跡象。

“看來，我小看你們了?！北δ凶訉⑹肿匀坏卮褂谏韨?，右手握著還藏在鞘中的劍，左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語氣中是慢慢的沉重與興奮，“看來你應該能讓我盡興?！?/br>
而此時一旁的扇舞女子扔上來的炮灰早已是嚇得慘無人色。

“年輕人，”老爺子笑瞇瞇地回答道，“我們這些老頭子已經太老咯！以后的世界，是屬于你們的??！”

“哼！”完全不相信老爺子這句話的表面含義的男子將劍舉在胸前，雙手握住劍鞘，自報家門，“劍氣凝然，王長風?！?/br>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王長風??！”老爺子仿佛恍然大悟，隨后又是笑瞇瞇地回絕了王長風的要求，“老爺子我的名字，估計說了你也不會知道吧?！?/br>
“哼！”被拒絕了的王長風臉色一沉，絲毫沒有在意旁邊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炮灰，右手握住劍柄，拔劍而出。

劍身緩緩從鞘中走出，泛著鋒銳的光澤。

老爺子笑瞇瞇地看著氣勢一點點攀升到了頂峰的王長風，什么動作也沒有，好像真的是一個行之將木，已經看淡生死的普通老人一樣。

王長風看著老爺子這已經是有些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