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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有血滴,大片血跡呈現弧形暈染了他的半邊雪白的衣裳。而被他像提著獵物一般拎在手里的,是那前一刻還嬌嫩如鮮花的綿羊少年。少年的脖子處有一道傷口,讓他纖細的脖頸幾乎折斷。與嫁衣同樣鮮艷的血跡沿途滴落成黏黏糊糊的一條長痕。“救、救我……”蘭淵玉望著蜷縮在墻角的青年,他眼神已經完全空洞了,無意識地看向蘭淵玉的方向,口中斷斷續續地呢喃著。“救你?”蘭淵玉輕輕笑了一下,蹲下身,帶著血跡的手順著青年的臉頰向下,抬起他的下巴,在瓷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痕跡,明明是污染,卻更顯艷麗,“……原來是個半妖。真可憐?!?/br>青年的黑發撒了一地,幾縷發絲汗濕黏在臉頰上,泫然欲泣的銀色雙眸如同融化的亮銀。更昭顯他身份的,是他已經變為蛇尾的下半身。銀色的鱗片從紅紗下延伸出來,流光閃爍,蛇尾扭動卷曲著,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渴望,詭艷無比。受到蘭淵玉的觸碰,青年的呼吸聲更重了,哭音已經壓都壓不住,抽泣著捂住了臉。半妖是背離倫常的殘次品。他們通常更強大,更美麗,但同時殘缺也更嚴重。半成品的基因讓他們更容易失控,在環境或內心狀況混亂時,很容易顯出原形,連意識都無法自控。再一被更強大的同類氣息影響,整個身體狀態直接陷入異常。而那個同類,也會因此更興奮。但這種異樣……確實有人很喜歡就是了。蘭淵玉眼中閃過幾分厭惡。送他來的人,不知是否從哪得知了自己的真身,專門培育了這么個小玩意兒來取悅他……自作聰明。蘭淵玉拇指摩挲著半妖滾動的喉結,手掌覆上了那纖細的脖子。只要他一用力,他就會像那個想爬上床的小綿羊那樣,連痛都來不及喊一句便陷入永恒的安眠。“求你……救我……”已經完全沒了意識,這半妖還在求救,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那就如你所愿?!碧m淵玉輕笑了一下,流露出幾分殘忍,拇指指甲微一用力,青年細膩的肌膚立刻被割出了一個小口子,淌出一行細細的血。就在他再要用力時,青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念出了兩個字。“蘭君……”聽到這兩個字,蘭淵玉的神情一變,手抽搐了一下。青年無知無覺,如同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一般,微弱地呼救,“蘭君……救……”那條銀色的蛇尾甚至無意識地纏上了蘭淵玉的小腿,銀眸之中,痛苦、掙扎、欲望,還有……信任。全然的信任。蘭淵玉幾乎感到荒謬了。信任?在這種情況下,在生死握在他手里的時候,眼神中竟然是信任?很多年沒有人敢觸碰他了,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用“君”來稱呼他了,乍一聽到,他有種被灼燒了一下的感覺。那雙微微汗濕的手抓著,蘭淵玉臉色陰鷙,手臂的肌rou僵硬起來。卻偏偏沒有推開他。這半妖知道自己是被送過來干什么的嗎?他恐怕連自己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無知……又可笑。蘭淵玉眸色暗沉,在他沉默的期間,半妖一直注視著他,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失焦的眼中倒映著他的臉龐,眼淚從那雙銀色的眼睛里流出。蘭淵玉古怪地笑了一下,驟然釋放出威壓,抽出手,指尖懸停到了半妖的左眼上,而后——“嗚、嗚……啊啊啊啊?。?!——”慘叫聲,伴隨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咕嘰聲,血成股流出。半妖的蛇尾都痛得痙攣起來,卻被靈壓死死壓制,手都無法動彈。他的瞳孔顫抖著,縮成了細細的一條線,神志因劇痛而恢復過來。但,只有一只眼睛了。黏稠的血從原本是左瞳的地方淌了出來,把原本美艷無雙的臉龐染得凄厲恐怖。半妖似乎是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慘叫聲戛然而止,他死死地咬住下唇,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因為疼痛,身體異常被強行打斷了,蛇尾逐漸化為了雪白的雙腿。再美的臉龐,失了一只眼,也有如厲鬼。他仍舊注視著他,這一回是神志清明的,僅剩的那只銀眸雪亮如電,有什么情緒在眼底翻涌咆哮、呼之欲出??蓞s沒有恨意。蘭淵玉有些心煩意亂,那這傻里傻氣的半妖還在哭什么?不是恨,又在哭什么?還在用這種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他一樣的眼神在看著他。他惡意地笑笑,語調優雅:“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說著這樣的話,沾滿血的手指卻將原本屬于半妖的那只眼珠轉了轉,銀色的眸子正對著青年的臉龐。對著自己的眼睛,半妖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但很快便啞聲開口:“……臨畫。如臨畫中之意?!?/br>“好名字?!碧m淵玉站起來,“我留你一條命,寢殿外給你留個位置?!?/br>臨畫捂住鈍痛不止的左眼,撐著身子坐起來,道:“是?!?/br>蘭淵玉又看了他一眼。留個位置,也不說設置床榻,像在說一只寵物。這青年卻毫無反應,也未透露出不平與惡念,讓他不禁好奇這半妖的忍耐底線在哪,善良得愚蠢。愚蠢得讓他熟悉。他將黑色披風解了下來,劈頭蓋臉地丟到了臨畫身上。這又是一個輕慢的動作,蘭淵玉看到臨畫抓著衣角的手握緊了一下,但仍舊毫無反應。臨畫等蘭淵玉的腳步聲走遠了,才把蓋在頭上的披風扯了下來,抱進懷里,扶著墻站了起來。血跡滴在暗色的石磚上,綻開朵朵血花。臨畫苦笑了一下,好歹自己從蘭淵玉手里活下來了,而且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半妖。他恍惚的時候,把這個蘭淵玉當成了現實世界的蘭君小絨兔,喊了幾聲“蘭君”。不知這句觸動到了蘭淵玉哪根神經,才收了殺心……不,不能說是殺心。現在的蘭淵玉,殺人已經不需要起任何殺意了。他現在離開往側殿的方向走,不出意外,應該是打算把留在那里的其他八個美人都殺了。而他成了唯一活下來的人。臨畫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蘭淵玉并未告訴自己寢殿的方向,也不敢亂走,更不敢跟著蘭淵玉——他直覺蘭淵玉并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在做什么。只能在這里干等。鞋子早就不知所蹤,他赤腳站在冰涼的石板上,感覺寒氣一縷縷往上透。半妖之體果真強大,剛剛還血流不止,現在左眼已經不再淌血了。但疼痛歷歷在目,半妖異常時的難受仿佛也仍在附在骨中。蘭淵玉殺死原本人格時的痛苦,應該比這再重幾倍、幾十倍吧?他被剜下左眼時,也是這么痛么?……他甚至,一聲未吭。臨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