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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忽然叫了聲:“咦?這是什么東西?”臨畫一看,那門旁邊的菜地里竟落了塊玉牌。他認得,這是蘭淵玉的玉牌。大概是栓玉佩的繩子浸透了血漬和灰塵,又經連日的磕碰磨損,在蘭淵玉踏進姚家小院時恰恰繃斷。一塊無瑕的美玉,就這樣落在了小院的泥土里。蘭淵玉看到泥地里的玉佩,瞳孔顫了下,眼眶驀地紅起來。啪嗒一聲,一滴眼淚從眼眶里滾落。他冷下臉,飛快地抹了幾下眼淚,但臉上的灰被淚水抹開,更加形如乞丐。“不知道是什么?!碧m淵玉扭過頭,聲音聽不出起伏,“我不認識?!?/br>他挺直了脊背,自顧自地走進屋子里。那滴眼淚像個錯覺,隨著清晨的光線一起蒸騰得無影無蹤。姚琰有些急了,道:“你什么人??!我之前澆菜的時候還沒看到,肯定是你落的……”“琰兒?!币B珠打斷了他,輕輕搖了搖頭。姚琰便鼓起臉,忿忿不平地瞪了眼那塊玉佩,罵道:“讓他自己來撿!”“他是右撇子?”臨畫站在一旁,卻是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姚琰掛布牌、澆菜都是用右手,而并非之前在長玉村那樣,是左撇子。系統道:“也許他后來改了習慣?!?/br>那當時姚冠華說“并非因為斷手,一直是左撇子”又是為何?臨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眉心微擰,只暗自記下了這點。*但一連好些天,甚至下過了幾場春雨,玉佩都還是待在菜地里。也沒有人去管它,除了姚琰澆菜地時會嘀咕著罵幾句它擋住了菜的生長。姚琰和姚連珠都有很多活要干,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其樂融融。蘭淵玉卻仿佛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不是他不干活,相反,他很勤快,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但除此之外,他就只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日也是惜字如金。從小恪守禮儀的蘭淵玉,從大火里逃出來后過了一個多月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直到遇到了姚家姐弟,才勉強收拾了點人樣出來。哪怕穿的是粗布衣,也蓋不住美玉的光輝。如果不深究背后,這幾天表面上也是祥和安逸,臨畫無聊的時候就盯著蘭淵玉看,道:“我家男人就是長得好看?!?/br>系統:“……”但臨畫心里也不好受。因為滅族之前的蘭淵玉,臉上是常常帶著笑的,但一連這么多天下來,蘭淵玉從來沒有笑過。這一日,姚琰忽然推門而入,道:“jiejie,你快躲起來!”姚連珠正在低頭繡一株蘭花,入神得很,聽到這聲驚呼眨了眨眼,道:“怎么了?”“就是齊家的老東西,他要搶你做小妾!我在老張家聽到的,他都派人過來了!”姚琰眼中都帶著血絲,他說完這句,就飛奔到廚房里。姚連珠道:“琰兒,你要干什么!”她一急就咳嗽起來,姚琰提著柴刀走出來,道:“我要殺了那個老狗!”臨畫一看,他提刀的也是右手。齊家家主不可能親自來,來的都是家丁,別說殺家主,姚琰能不能從家丁手中活下來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殺人不是一刀了事,殺了齊家家丁,必然會惹來更大的麻煩。姚連珠忙拉住姚琰,道:“我躲起來就好,你先別這樣!”姚琰小小年紀卻一股狠勁兒,熱血上頭已經什么都不顧了。他氣喘如牛,額上青筋直跳,手用力得發起抖來,一遍遍低聲道:“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這時巷子里已經有腳步聲,姚琰目眥欲裂,一把推開姚連珠就要往院子里走:“別攔我,我要殺了他!”就在此時,蘭淵玉推開了房門。他面色平淡,手中卻執著已經出鞘的雅樂之華。眼睛已是純金色。蘭淵玉金眸微暗,輕笑了一聲。這是臨畫許多天來第一次看到蘭淵玉笑,但卻有種怪異的感覺。他剛剛分神聽到了蘭淵玉屋子里似乎有桌椅翻倒的聲音。“蘭公子?”姚連珠微怔,“你快去攔著琰兒!”“攔住他?”蘭淵玉微微笑起來,歪了歪頭,白色的靈火鎖住了姚琰的動作,“好啊?!?/br>小院的院門被外頭的齊家家丁劈開了,姚琰快急瘋了:“小乞丐,你要是有點良心,就幫我!”蘭淵玉手中的雅樂劍嗡鳴起來,他笑道:“我當然知道?!?/br>然后,徑直走進了院子。臨畫聽到一聲嗡鳴,緊接著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迎面就是一道鮮血飛濺過來!蘭淵玉掛著微笑,將雅樂從一個家丁胸口抽出;而他腳邊,已經躺了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靈光沖天!蘭淵玉慢慢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沾到的血,瞇起眼呢喃道:“還不夠……你們都該死!”雅樂揮舞,頃刻之間,又倒下數人,小院中血污遍地。那雙金眸亮得妖異,臨畫猜測,蘭淵玉的心魔是在這時才正式成形的,是從殺戮之中誕生的!他似乎已經分不清回憶和現實了,把這里當成了滅他全族的世家,靈力狂暴。雅樂不斷嗡鳴,蘭淵玉暴躁地轉頭,看到了屋內,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微笑。“這個發展……”縱然知道蘭淵玉沒有在這里發狂,臨畫還是有點緊張。系統道:“你看就是了?!?/br>姚琰被定住動彈不得,看到了全程,看到滿院尸體腿有點發軟,如果不是靈火鎖住,他怕是會跪下來。“多、多謝,你……你這么厲害???你、我……先前錯怪你了……”姚琰咽了口口水,“你想干什么?”蘭淵玉一步步走過來,姚琰本能感覺到不對,道:“你別過來!”眼看就要血濺三尺,姚連珠忽然道:“蘭公子,你的玉牌掉了?!?/br>姚連珠天生帶病,她總是袖里藏著一方絲帕,咳嗽時拿出來掩住口鼻,有時候甚至會咳出血來。這樣一副病體,弱柳扶風,但此刻面對這血腥的場面,她雖然臉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卻還是強撐著笑起來,臉頰上一個小小的梨渦。臨畫忽然想知道,姚冠華復刻在小蓮面上的那張臉,笑起來也會有梨渦嗎?這句話仿佛牽動到了什么機關似的,蘭淵玉怔住了,望向了院口的那塊玉牌。它下了連日的雨后又在淤泥里埋得深了些,露出的那部分玉質卻透露出一種近乎倔強的潔白瑩潤來。少年抬起他瘦削了不少的臉龐,茫然的、夢醒的、痛楚的、哀傷的……那雙死水般的眸子像從這一刻才活過來,泛起無數漣漪。他沉默地看向玉佩,手指碰到腰上連著的半截斷繩,登時像被蟄了一樣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