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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不過現在傅希如連動一動都難,兩人之間自然也就只能是衛燎來干活。好在他在和傅希如一起的時候向來不計較身份,抓了香料涂勻,生火架好兔rou慢慢烤,就出去洗手了。正是秋日,漿果還是好找的,衛燎洗了幾片大葉子包果子,摘了一捧進來和傅希如分著吃。一個是餓過頭,一個是身上難受,都沒有多少食欲,與其說是在等著吃兔rou,不如說是正逐漸從巨變之中重回人間,不知不覺都在心里開始考量此次云橫倒戈更大的影響,和后續該如何處置。傅希如用一根枯枝撥了撥烤著兔rou的火堆,低聲道:“杜預恐怕是兇多吉少?!?/br>想也是的,杜預在云橫手里,無論是否得到了他們傳的消息,云橫要動手頭一件事就是殺他祭旗,白白放過的可能不大。傅希如原本和杜預也不熟悉,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來找公主的那一次。他無意評價公主或者杜預,畢竟要說眾生皆苦也不該是他來說。人世間誰不是一樣,眼下想起也不過是覺得實在可惜,又擔憂公主。公主對杜預是否仍舊有情,傅希如也不很在意。他和公主相識,彼此交托部分信任,卻從未談過私情。他們倒是談過他和衛燎,或者公主與她的侍衛,然而彼此之間要論私交也不過寥寥,還不曾談到過這件事。然而杜預事關重大,倘若真的死了,可以想見的就是將來的戰局會更為艱難。衛燎心情也沉重,嗯了一聲,給兔子翻身,不大想說話。室內一時靜下來,兩人都沉默著,直到外面突然響起孤零零的馬蹄聲。衛燎近來尤其對此敏銳,傾耳一聽就判斷出應該只有一個人,當即一愣。傅希如也抬起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風里似乎有縹緲的銀鈴聲,他聽了一會,放松下來,示意衛燎扶自己起身。外面傳來少女的聲音,說一口流利的回鶻話,人影一閃就彎腰進來了,看到他們二人驚呼一聲:“呀!”這女孩穿一身窄袖胡服,石榴紅的細褶裙,發辮上裝飾細碎寶石,發梢打著卷,高鼻深目,膚色如蜜,有一雙栗色的眼睛,神情坦蕩天真,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手里還提著馬鞭子。傅希如喘過一口氣,對她點點頭:“琉璃?!?/br>蠻族女人倒有個漢名。衛燎看出他們是認識的,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聲,并未放下警惕。第八十五章琉璃這姑娘看出傅希如受了傷,又是嘰里咕嚕一串回鶻話,自然而然上來檢查他的傷口,順手就把他按在床上了。傅希如也不阻止,同樣回以一串回鶻話。他發音和這姑娘略有不同,衛燎卻都聽不懂,只見兩人有來有往說了幾句,那姑娘一轉身又出去了。傅希如這才解釋:“她是回鶻人和栗特人生的孩子,先前跟著栗特人做生意,現在干脆買了一群牛羊在草原上放牧了,這幾天原本要遷徙,還沒來得及,正好碰上打仗,再走就不安全了……”衛燎一聽回鶻人三個字原本還有些緊張,后來聽她是跟著栗特人的,顯然并不以為自己是回鶻人,也就不擔心她通風報信,或者對他們不利,不想聽下面的,徑直打斷了:“你叫她琉璃?”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酸的厲害,然而忍是忍不下去的,不如刨根究底。傅希如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他最在意的居然是這個,想了想,解釋:“是我起的名字。當年采買土產往京中送禮的時候認識的她,她年紀還很小,不過人已經十足精明。栗特人往來經商,和西域諸國都有聯絡,每到一地就娶妻納妾,幫助打理生意,生的孩子也多,她母親是回鶻人,然而已經亡故,因備受寵愛,跟著父親做生意,未料父親得病死去,家中不容,就自己出來謀生……我不過幫過她幾個忙而已?!?/br>他和那姑娘說話的時候如此熟稔,甚至還學了一口回鶻話,衛燎就知道他們之間的來往沒有傅希如說的這么簡單,然而這也說不好傅希如當時想的是什么。和回鶻人對峙也不是一年兩年,傅希如有這樣的機會,絕不會放著不去利用。無論是這女孩對西域諸國絲綢之路的熟悉,還是她特殊的血統和語言,顯然都很有利用的必要。衛燎雖然還是覺得十分在意,卻也緘口不言了。室內一時很靜,只有柴堆的畢剝聲和兔子身上的油脂被烤出的吱吱聲。衛燎在誘人的rou香里沉默片刻,終究忍不?。骸澳銥槭裁唇兴鹆??”傅希如抬頭看他一眼,似乎被他逗笑了,又很快收斂了笑意:“怎么了?她并沒有漢名,叫起來并不方便,所以就幫她取了一個,為這點事也值得生氣?”衛燎一時語塞。值不值得他當然知道,然而感情上的在意是無法避免的。其實想也知道,那時候這姑娘最多不過十二三歲,傅希如又不是禽獸,何況他那時候心事那么多,哪里顧得上風花雪月?生氣未免太沒有道理,可是傅希如對一個女孩這么好,這么熟稔,他就沒法不介意。傅希如看得好笑,卻沒有太多解釋的力氣,搖了搖頭。衛燎知道他還虛弱,雖然猜測那姑娘應該是尋醫找藥去了,大概是能幫上忙的,但也不能就這么放心,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把這件事拋之腦后了:“歇一會吧?你還發著熱,別勞神?!?/br>他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就好像聲音大點就能把傅希如震碎。這態度其實叫人很受用,何況衛燎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對誰這么體貼過,就是當年先帝病篤之時侍疾也因為還有朝政而不過是虛應故事,傅希如被他關愛,自然覺得熨帖,也就順著他的意閉目養神。昏沉太久,現在自然是睡不著了,但rou體勞累也并不輕松,就算只是躺著歇歇也是好的。衛燎不敢離開他,于是在床頭坐著,偶爾去翻一翻兔rou,一邊漫無目的的想著不知道琉璃到底去了哪兒,是否安全,或者能否讓她報信,一邊惦記著傅希如。他現在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這傷口有多令人目眩神迷,反而被嚇得夠嗆。雖然只要想到這是為了他,心里也就涌起一陣暖流,然而終究十分擔憂。醫藥供應不上,這傷恐怕是要累及終生,他從沒有讓傅希如落下病根受罪一輩子的想法,卻要面對這種可能,哪能不害怕。然而這種恐懼又不能對人說。傅希如還沒脫離險境,受傷也不足十二個時辰,此處又沒有能讓他吐露心聲的人,只好憋在心里,一聲不吭。琉璃很快就回來了,帶著一堆草藥和一沓干糧,隨手將干糧往走出屋子的衛燎手里一塞,她從馬鞍上卸下來一串鍋碗瓢盆,拎起裙子走到了里面,支上鍋熬藥,又遞給傅希如幾根草藥示意他先吃,再煮上一鍋水,隨后從裙子里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