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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的先帝身邊的機會,暗中推波助瀾,剪除太子的黨羽,同時結交自己的人手。傅希如的父親就死在這個時候。他不能確信自己在其中究竟起了什么樣的作用,但這件事確實和他有關,一輩子也洗不脫的,是手上的血影。衛燎臉色發白,嘶嘶的說:“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他當然不是故意,他只是毫不在乎。他也無可爭辯,因為并未料到傅希如竟然知道,他一直知道,到今天才說出來?在此之前他用什么樣的心情來對待這個間接害死父親的兇手,又用什么樣的心情和衛燎虛以委蛇?衛燎茫然四顧,一時間居然覺得整個人間都紙張一樣脆弱,夢境一樣虛幻,蓬萊山和含元殿正在往地底陷落。只有眼前的傅希如是真的,居然只有這個恨他的人是真的。傅希如沒再說話,當然也不是被他虛弱的解釋說服。他相信衛燎說的是真的,他是無心的,他不是故意的,他更從未料到結局是這樣的,是他叫傅希如失去了父親。可即便他知道,也寧肯叫傅希如遭受這種痛苦,而一意去拿自己想要的東西。衛燎向來如此,他不愛天下,其實也不愛權柄,但偏偏離不開這一切,更不肯放手須臾,寧肯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也必定要頭破血流的死守。他到底想求什么?傅希如從不說這些,是因為去日不可追,是因為衛燎同樣在世上孤單彷徨。先帝在廢太子事發兩年后崩了,衛燎從此之后,心里沒有一個親人了。他無需人憐愛同情,但一個人如果真的動心,真的用情,那是無法不憐愛,不同情的。“那時我并未料到,事情還能更壞?!备迪H缫彩諗苛吮砬?,只是看著衛燎,往下問:“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何一定要殺靖國公嗎?”這是他們不可調和的第一個爭端。衛燎的頤指氣使其實并不討人厭,他畢竟養尊處優,相貌出眾,且很知道該怎么叫人喜歡他。但陛下不是,陛下是冷硬如鐵,巍峨如山,不可違逆,無法轉圜的意志。靖國公明明罪不至死,傅希如其實很清楚,衛燎一是試驗權柄的鋒利程度,一是要他低頭,聽從他的命令。若不是因為這爭執之間是一條開國元勛血脈的性命,傅希如并不是舍不得低頭的。他是臣,衛燎是君,彼此之間其實既不平衡,也不公允,他的抗爭,到底沒能救命,更沒讓衛燎在之后收斂一點。良言逆耳,衛燎自然不愛聽,傅希如和他見面總是不快,又因為散騎常侍之職而參贊國事,時間長了,兩人的裂痕眾所周知,傅希如沒料到自己也有被人指點,暗中謂以“失寵”的那天。其實他從未失去私情上的寵愛,可衛燎一天比一天更適應皇位,傅希如也就一天比一天更加勢弱,一天比一天嘗到違逆心意的滋味,一天比一天看著他的變化加劇。那幾乎快的就像是一瞬間,但在回憶里又好像很多年。怨恨與無休止的纏綿欲念竟然一起滋生,他們不說話,忘卻了國事的時候,就尋歡作樂,好似世間都散作云煙。這樣的時日不能長久,衛燎的耐心終將耗盡,而傅希如也明白了他要什么。要的是傅希如已經給不了的無條件的順從,俯首帖耳,如同鷹犬。如果衛燎想要這樣的人,他不該來找傅希如,更不該對他說,我確實心悅你。心悅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他要的是一個揉碎了化成灰了的人,而非他愛的那個傅希如了。衛燎未必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卻不肯承認,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傅希如就是在那段時間,逐漸練出了冷漠與倦怠,平靜如常的面對著衛燎,起先是在朝政上,后來私下里也一樣了。他索然無味,衛燎也是,彼此相看兩相厭,居然在定情的第四五年,就覺得對方的面目可憎,恨不能同歸于盡。那只是偶爾興起的念頭,可誘惑卻十足,因為唯有這一個辦法,才能叫他們永遠在一起,但卻不必去考慮后來,別人,天下,萬民,甚至不必考慮自己的名字,人生的前二十年。再沒有辦法可以解脫。后來,因為一件傅希如現在要費點勁才能想起來的事,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吵,第二天衛燎就不顧阻攔下旨把他貶謫,外放到了幽州。傅希如相信那一刻衛燎心中必定充滿了對自己的恨意和報復欲,是不死不休的。即使是在現在,似乎又回到了那些爭執不休的時候,傅希如也想了一會,才想起那件引發他們之間爭吵的,似乎是衛燎要興建新的宮殿,征調遠超數目的徭役。自古以來,國本都是農桑,衛燎僅憑興之所至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在叫他失望透頂,更不可能同意,但他當時不過是個散騎常侍,也無以抗衡,“無非是仗著朕對你的寵愛而已”。衛燎的原話似乎就是這樣的。傅希如從來深知這是事實,因此也并沒有料到對自己來說,憑借寵愛平步青云,甚至能夠左右衛燎意愿,居然是個驚心的恥辱。他本可以不必這樣泥足深陷的。后來的不堪與痛恨,無法怪罪早年的動心,當時的恥辱與決絕,自然也無法叫今日的心境平和下來。傅希如知道衛燎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事情和當年一模一樣,只是他確實變了,喜怒不形于色,也并不覺得這恥辱不值得忍受,這人他沒有澄明心境就不可靠近了。時間是如何改變一個人,叫他變成這幅模樣的?他伸手抬起衛燎的臉,和他對視,分明并沒有笑意,但仍舊笑起來,溫柔又冷冽:“說呀,你還想從我這兒拿走什么?”衛燎真真切切的發起抖來,望著他的眼里因為透著藍而發著冷,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說。他無法回答這種問題,因為他想要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那肯定是傅希如的全部,是他風度翩翩與情人相會的時候,絕不會交付給情人的東西,無論這情人是誰。傅希如和他對視片刻,似乎也明白他無以回答,松了手,轉身就要離去。夜已經很深了,宮門下鑰,城中宵禁,其實他哪兒去不了,但也不愿意留在這個地方了。衛燎一把拉住他,情急之中用了太大力氣,傅希如被他扯得一個踉蹌,又跌了回來。“你哪兒也不能去?!?/br>衛燎并不松手,只是在心里暗暗驚訝。傅希如走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體力自然比不過大自己五歲的傅希如,這樣能夠在rou體上就壓制對方的體驗,更是從未有過。但滋味確實不差,即使眼下的形狀容不得他洋洋得意,他也沾沾自喜起來了。所以方才那句“你哪兒也不能去”算不得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