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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打坐沉思,手中捏著一串七寶佛持珠,一手扶在膝頭,另一手飛快地撥珠子。 他本不信佛,只是小時候習武有時靜不下心來,聽到丁點動靜就會走神。得了一位大師提點,便學會了這法子。 見狀,江洵噗嗤一笑:“這是怎的?追不到姑娘便想著皈依佛門?” 江儼瞥他一眼,閉上眼不搭理他。 “你有心事就與我說說唄!”江洵自顧自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看到弟弟的苦惱只覺得樂呵,“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老哥少不得要幫你一把?!?/br> “陛下和娘娘要給公主選駙馬了?!苯瓋敖z毫不隱瞞,回家本就有尋人支招的打算。 “這么快?”江洵也是一怔,先前還想著公主剛剛休了夫,怎么說不得等個三年五載的,這便又要嫁了?想起公主那個兒子,猜陛下和娘娘約莫是怕孩子沒個父親不好。 看弟弟這幅愚鈍的樣子他就來氣,不說趕緊想法子,在這念佛有什么用?江洵涼涼笑道:“公主性子淡,你又這般得過且過……哼哼,就算新駙馬選好了,人家生完一窩兒子,你也照樣沒戲!” 江儼眼皮也不抬一下,明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江洵換了個苦口婆心的語氣:“聽哥一句勸,你要是不想孤獨終老,就得主動出擊?!?/br> 手下轉佛珠的動作一頓,總算抬眼看了他一眼。江洵湊近他一些,笑得賤兮兮的:“公主,咳咳……久曠之軀,你又多年傾慕,挑個好時機,干柴烈火把生米那么一煮,燭火搖曳紅綃帳暖……哎哎,別打別打!” 江儼面沉如水,看他識趣閉口,這才松開他的衣領收回了拳頭,攤著張臉重新坐回原地。 “放著這么大好的捷徑你不走,得等到什么時候?”江洵整著衣領嘟囔完,又正色道:“雖說聽上去有些不著調,可這卻是最好的法子?!?/br> “你與公主互生情意的事,無論如何不該由你去說。該由公主先跟陛下娘娘說,一來他們不會罔顧公主的心意,二來對你的怪責能減至最低?!?/br> 江儼眉心一擰,他堂堂八尺男兒,卻讓公主去跟陛下娘娘說私相授受的事?怎么能這么窩囊? 江洵從自己的內兜里翻啊翻,翻出一本冊子,照頭丟給了他這個木頭腦袋的弟弟。 “這是何物?”江儼被砸了下頭,慢騰騰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列圖陳枕?這什么? 這書名實在太隱晦,快三十還未破童陽的江儼能看懂才有鬼。他翻開第一頁看了好半晌,里頭畫得還挺含蓄,只是半解羅襟,人物更是意像而形不像,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明白這是在做什么。 ——什么yin♂穢邪書! 江儼眉鋒一利,薄薄一本冊子橫豎幾扯,就扯了個稀巴爛。 “哎哎哎,你撕了作甚?我好不容易才偷出來的!” 江儼面沉如水地盯著他哥,冷聲問:“你上青樓了?” “你胡說什么??!”江洵大驚失色:“這是當初我跟你嫂子成親時,丈母娘給你嫂子壓箱底的東西?!?/br> 江洵捧著那堆碎片心如死灰,指著江儼作痛心疾首狀:“這是我偷出來的啊,還要塞回你嫂子箱底的??!叫她知道我這么無恥地偷出來給你看,還不要我的命!” 撕都撕了,唉聲嘆氣也再沒半點用處,只好想眼前事,“怎么樣?可有茅塞頓開如夢初醒大徹大悟之感?你嫂子說這是十來年前白鹿書齋的珍藏版?!?/br> “yin♂穢邪書!”江儼臉上沒什么表情,眼中的嫌惡之色卻表露無遺。 他在公主身邊呆了這么多年,最開始連碰到她的衣角都覺得是褻瀆;后來能喂她喝藥,能坐在寢宮外間為她守夜,便已是莫大的歡欣;如今敢親敢抱,可想而知是多么長足的進步。 可那般男女敦倫云雨之事,卻是從未敢想過的。 一來是因為江儼所練的那套武功,若非大成不能破童陽,不然便會前功盡棄。從小武師傅耳提面命,江儼記得很牢,長大后也沒改過來; 二來因為江家兒女都守規矩,私德敗壞是大忌。便是江洵這般打小玩物喪志的,少年時便早已是秦樓楚館的???,卻也沒在成婚前做過烏七八糟的事。 三來更是因為公主在江儼心中的地位,比江家老祖宗還高。往日仰望還來不及,怎么敢褻瀆半分?即便公主如今從神壇初初走下,江儼一時半會兒仍不會想到那些。 壓箱底的東西被他叫做“yin♂穢邪書”!江洵指著他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你為什么追不到姑娘嗎?就是因為你無知愚鈍還不思進??!” 江儼面無表情看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有點怵人,江洵打了個哆嗦,哼哼唧唧不開心道:“我走,我走還不成么?” 桌上散著一堆碎紙片,江儼盯著那一堆有圖卻沒字的碎紙片看了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吩咐下人取了漿糊過來。 送漿糊過來的小廝好奇地探頭探腦,被江儼淡淡掃了一眼,訕笑著退出了房門。 江儼凈了手,又靜靜坐了一刻鐘,這才深吸口氣,耐心地整理這堆碎紙片,開始拼圖。 西施浣紗……拼好了這頁。 人面桃花……又拼好一頁。 琴瑟和鳴……又是一頁。 貂蟬拜月…… 魚翔淺底…… …… 拼完了整本春宮冊子,又以硬紙作褙,極細致地把每頁拿漿糊黏好,貼在那硬紙上。這冊子總共只有十來頁,即便做了一層褙也是薄薄一本。 江儼慢騰騰地翻著看了一遍,待把所有圖像都記在腦子里了,又低聲咒了一句“yin♂穢邪書”。 怔怔坐了半晌,江儼忽然起身找了一沓防水的油紙,把這本破破爛爛的春宮圖小心包了好幾層,貼衣收在了懷中,抿唇斂目顯得很是鎮定。 只有紅透了的耳根和后頸,還有哆嗦的手指昭示了他的內心。 * 江儼這兩日更苦惱了,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自從頭一回在江家書房里,公主吻了他……那之后江儼每每想起,總是會有全身燥熱之感。而立之年仍對這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老處男,只需一個吻便能撩撥得他心性不定。 他若是曾經那般什么都不懂還好說,如今卻偏偏看過了那冊子,懂了那么一些……那黏好的春宮冊子他沒敢再碰,可該有的圖樣子卻都記在腦子里了。雖還是一知半解,該什么樣卻約莫知道了,這便更難捱了。 以前在太子身邊時,時常做夢是因為想她;如今同樣夜夜入夢,同樣是思念,卻連夢境都變了味兒。 夜半旖旎情思突如其來,心中鼓噪,身下又guntang,常常大半夜起身洗個涼水澡,徹夜打坐至天明。 今夜明月當空,萬物都靜悄悄的,連打更的聲音都聽不到?;腥痪褂X偌大天地只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