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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聽說那徐家已經搬離了公主府,我與你皇兄倒是覺得解氣,meimei可還要出宮去???” 暖閣里坐著的眾人都靜了下來,就連正跟母親明夫人說話的淑妃都歇了話,一雙杏目直直朝這里看來。 明明承熹只見過這個嫂子幾面,可大皇子妃這么一句話就把她和大皇子劃到了承熹的娘家人里頭,語氣很是親近。表面看來心思直白,可實際怎么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京城許多人都以為公主對前駙馬情根深種,哪怕五年前駙馬戰死也堅定地留在徐家守寡,還要養育孩子孝順老夫人,都覺得她孀居生活艱辛不易。就連父皇和母后都很少提到徐肅,怕她因為被徐肅辜負至今心傷難愈。 至于真正的事實——承熹與徐肅連相敬如賓也做不到,卻是沒有多少人知道。 承熹淺淺笑了,她自認兩人沒親近到那地步,卻不知她這皇嫂到底是不會說話呢?還是居心不良呢? 她偏頭深深看了大皇子妃一眼,笑容更是溫潤:“皇嫂說笑了,我在這宮里住得習慣,出宮去住卻是累父皇和母后牽念,反倒不美?!?/br> 淑妃娘娘揚聲笑道:“承熹嘴甜,回宮這些日子總是能討我們歡心,小世子也伶俐可愛,我才不舍得放他們出宮去住呢!賢妃jiejie,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淑妃想得更深一些,興許是她在宮里呆了許多年,見過的腌臜事多了去了,所以慣愛把人往壞里想——這位大皇子妃,果然和她的夫君一樣不是善茬!今日來了這么多人,沒有一個敢提到徐家與前駙馬,就怕惹承熹不喜。她卻開門見山提的就是這句,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 賢妃娘娘笑容淡淡,語氣涼涼說道:“宮外頭是非多,不知有多少心思叵測之人。承熹性子軟和,沒人看顧著怕是會受了委屈,還是在宮里住著好?!?/br> 聽到“心思叵測”這詞,大皇子妃眸色微閃,笑笑又轉了話題:“這駙馬是懲治過了,可meimei卻不打算給那狐媚子點顏色瞧瞧?” 承熹靜靜聽著,不知這話該如何答。卻聽淑妃突地冷笑一聲,聲音抬高嗆聲道:“三媒六聘才能為妻!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自許了人,任她說破天去都做不了徐家的少奶奶!”想起承熹以前跟她說過的那話,當下覺得那話甚合自己心意,厲聲又道:“聘則為妻奔為妾,yin奔——為賤妾!” 這番話聲色俱厲,淑妃又向來妝扮鮮明,深紅色的唇脂平添許多氣場,一雙杏眼畫上長眉,平時笑鬧時嬌俏得像個小姑娘,這時候冷著臉卻讓人不敢直視。 一番話雖不是針對在場的任何人說的,可聽來只覺咄咄逼人,聽得在場所有人都肅了神色。長輩們尚且如此,小姑娘們更是低眉順眼喏喏不語。 她的母親明夫人重重拍了下淑妃的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明明是太子的鐘粹宮,她卻喧賓奪主不好,拍了拍她的手以作警示。 淑妃稍稍斂了神色,垂著眼不想說話了。 皇貴妃和賢妃娘娘卻渾不在意,近些日zigong里沒人敢明面談論徐肅這個前駙馬,此時聽她這么一說,倒覺得有些解氣。她們膝下沒有子女,從小把承熹當親閨女一樣疼,眼睜睜看她受別人的委屈,實在有些不忿。 承熹心思更細一些,覺出淑妃神色里有些莫名的忿忿。平日里她的張揚肆意都極少在生人面前顯露,今日也不知怎的性子這般急了。就連她的母親明夫人,都握了女兒的手輕輕摩挲,低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看著明夫人握著淑妃的手細細看去,神色若有所思的模樣。承熹看得心中暖暖,想起自己出嫁后每次回宮,母后也會翻來覆去、細細地看她的手。 聽母后說女子的年齡心事全寫在一雙手上:細膩柔嫩說明養尊處優,粗黑澀糲是為日夜cao勞;女子手白且經絡分明說明身體抱恙;手背筋骨突兀說明經常生氣…… 這還只是說女子一雙手的形態,至于手相紋理更是有萬千說法。 每次她回宮,母后都會抽個空子握了她的手細致看,每次都笑著說:“端從這雙手看,承熹你在徐家一定過得不錯?!?/br> 承熹每每也笑著寬她的心:“事事都有人看顧著,皓兒也從不淘氣,母后放心便是?!?/br> 她心中暖熱一片,兀自出了會兒神。許久才察覺暖閣內無人說話,落針可聞??蠢淞藞?,承熹也沒了興致,推說自己吹了涼風有點頭疼,想要起身離宴。 看她起身要走,大皇子妃也站起身來走近,壓低些聲說道:“承熹,你兄長與你多年不見,甚是想念。你若是哪日得了空子,便出宮去我府里走走,我與你兄長定親自相迎?!?/br> 承熹笑著應了,率先離了席出了暖閣,臨行前還交待了小丫鬟與承昭知會一聲。 沒走兩步,淑妃娘娘也跟了出來,喊住了她同行。 好好的一場洗三宴,被攪合得不歡而散。淑妃從枝頭捻了些碎雪,覺得太冷又趕緊抖掉了,皺著柳眉抱怨道:“我還想多聽母親說說家中的事,這人也不知做什么來的,說的什么話!” 話中隱含了許多思家之情,承熹低垂眼掩去了眸中同情之色——淑妃雖是四大妃之一,可身在內廷作為宮妃想見家人也是極難的。淑妃性子又跳脫,想來比別人更想家。幸好這宮里皇嗣少,沒有那些明爭暗斗,淑妃也算是多些能說話的姐妹。 思索須臾便溫聲道:“您若想出宮回家看看,與我母后請個旨就是?!迸滤挠蓄檻],又笑著補道:“有我在一旁說好話,保管母后同意?!?/br> 淑妃也笑,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忽地憶起方才大皇子妃,淑妃長眉輕顰,神情正經地叮囑了一句:“承熹你別不當回事,人家今日明擺著是沖你來的。請你過府打什么親情牌,你可別一個心軟摻和進去?!?/br> 什么“親情牌”,什么“心軟”,外人聽著糊涂,承熹心里卻是明明白白的。 她的父皇向來是個仁善的人,做了皇帝多年真龍氣勢見漲,可這心性卻總是變不了了。父皇一向提倡行孝重義,而這大皇子幼年時做下的那事兒觸了父皇的底線,懂事之后卻又暴虐嗜殺,更是惹父皇不喜。 大前年的某次朝會上,她這個兄長不知于朝堂上說了什么,惹得百官嘩然,父皇大發雷霆,批評他:“心胸狹隘,刻薄易怒,不堪器用?!?/br> 父皇罰他回府內禁足三月不得上朝,自那以后再未提過讓他重新回朝參政一事。大皇子從小就知道文宣帝跟他不親近,也從不進宮來求,深居簡出閉門謝客。與文宣帝之間的父子情薄得厲害,與承熹和太子之間的手足情更是半點也無。 承昭太子前些年還曾懷疑他居心叵測,暗中觀察了兩年,卻從未發現大皇子與朝中大臣有半點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