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96
但如果有人盯著看的太露骨,他反而會翻個白眼,站在馬車上伸手猛地去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兩點,在對方震驚的目光里輕蔑一笑,回車內了。 妙儀也是個特別容易不學好的性子,看著考蘭脫,她熱的慌,也想脫里頭的襯裙??继m這個不靠譜的,居然還慫恿她,直到某日傍晚休憩,崔季明拎著一只抓到的野兔來找妙儀,要給她烤著吃時才發現,嚇得連忙讓她趕緊穿好衣服,然后拎著還不服氣的考蘭到一旁教訓一通。 考蘭幾乎是哭喪著臉抱著崔季明的腰,一路拖行回來的:“我不去!我不要去跟他住一個帳下,別人該怎么說!” 崔季明挑眉:“哎呦,你還會在乎別人怎么說?” 考蘭:“你們那是軍營!我不去!” 崔季明笑了兩聲才道:“逗你的,我把你送過去,不知道讓別人罵成什么樣,軍令如山。你不許再帶壞妙儀!吃著果子喝著茶的好日子要是不愿意過,再這樣我給你弄一套甲,你當個步兵跟在我后頭,看能不能累死你?!?/br> 一聽是開玩笑,考蘭立馬站直了,心頭一定,敷衍道:“好好好知道了。你那兒還有沒有糖,我想吃……” 崔季明白了他一眼:“沒有了?!?/br> 考蘭撲上來就去拽她腰間的小荷包:“我不信!你沒有糖日子都過不下去,我不信你沒有私藏的,你肯定是不愿意給我吃!” 崔季明跟他推搡打鬧了半天,還是被他搶走了大半的糖去。 這時候其實距離前線已經并不遠了,妙儀沒有顛簸兩天,就看見了地平線的那一端有一條黑色的邊沿。那是朔方大營外頭用木頭和石頭制作的外墻,緊接著就能看到尖尖的箭塔。 所謂跟突厥可汗的以棋會談,可是一件外交大事,雖然殷胥有斬草除根之心,賀邏鶻怕也不會安生,但場面總要做足了。不但是來的車隊浩浩蕩蕩,在朔方這里也要主將副將全都列陣出來迎接。 妙儀如今也是個人物了,可她畢竟年紀小,內心年紀更小,雖是崔家長大,但她并不像兩個姊姊見過很多大場面,更多的時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當崔季明身負參與戰爭的使命,但在面上都也要自稱護送,和整齊劃一的魏軍退開兩側,讓主角妙儀走下車來。 之前崔季明跟她說了很多次不要想太多,不要在意,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誰也別看,垂著眼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裝作聽不見,大家反而覺得“棋圣果然是境界玄妙高人”。 臨到了頭,妙儀還是忘了,哆哆嗦嗦下車來,先對著周圍一陣沒出聲的傻笑,差點踩著裙擺,考蘭連忙捏緊她胳膊,扶著她往前走去。 大軍環繞,無數步兵和騎兵的目光下,她走向了不遠處站著的朔方主將,卻不料一抬頭,還沒有看清那戴著頭盔的朔方主將的面容,就先看到了站在一旁將頭盔抱在手上的兆。 他黑了不少,臉上有些皴裂,目光朝她望來。 瞳孔漆黑,卻像是太陽影射的一點光從他眼睛的弧度上移過去似的一閃,朔方大營的不少將士看見平日里最事兒逼,也毛病最多的兆微微勾唇笑了一下。 旁邊幾個年輕側頭,活像是見了鬼似的打了個寒顫。 兆做事愈發的謹慎細致,雖然軍中很多人煩他龜毛這一點,但就因為他的謹慎,避免了幾次戰役中可能出現的錯誤,他自己的戰績中幾乎也沒有敗仗。 畢竟他的性格也不是多開闊爽朗,別人對他不友好,他也不會主動跟別人交談,一些事情使得他習慣獨來獨往,甚至待人有些沉郁冷漠,在稱兄道弟的軍營之中格格不入。不過如今官職步步高升,又是從不敗仗的可靠將領,有些人也習慣了他這樣的性格,發現他本性倒是還算和善,愿意主動跟這樣靠譜的人來往。 不過看他今日這樣一笑,平日跟他關系較好的那些人自然也有些吃驚。 遠遠的,妙儀也看見了他。 她猜不透任何人,更何況兆心里層層疊疊的門后掩映的心意,她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更感謝兆奔到棋臺上想要救她一命的事情,心里也暖暖的,對著兆咧嘴一笑。 她變了,又沒變。 兆從來沒見過她打扮的這樣正式,帶著珠釵步搖,身著寬袖裙裝,甚至用粉遮了一點她的小雀斑,涂了點唇紅。他本來覺得這樣不適合她,但是她一笑又盡顯那層長大了似的成人殼子后頭的天真傻氣,兆覺得自己也特別愚蠢,因為他一瞬間幾乎想哭。 他次次都是跟她不告而別,然后再次重逢。 看起來最不諳世事最像溫室花朵的人,卻如山一樣,堅定的站在她決定的位置上。 就像是他無論走多遠,人生起起落落,她就站在原地,有時像是能觸碰到了,有時卻隔著淡淡的藍霧,或近或遠從不離開。 兆不知怎么的,感覺一口氣息要從身子里頭吐出來,整個人都要隨之邊變癟,他咬緊牙關,又扯出一個笑來。 妙儀看見有了個熟人,倒也沒那么緊張,走上前來與朔方的主將行禮,說了些客套的話。 朔方的主將是曾經代北軍中的一支,年歲和夏辰相當,跟賀拔公也相識很久,是個四十多歲方臉胡須的中年人。 崔季明不到十歲的時候見過他一面,料想如今見面應該認不得,卻不料在妙儀走上來之前,那朔方主將卻一直將目光望向旁邊的崔季明。 或許他也有意打探過賀拔家的情況,聽說了關于她身份的傳言? 妙儀走近來之后,崔季明才走近和諸位將軍打了照面,對著兆她也是一笑,兆還是很敬重她的,連忙躬身行禮。 而妙儀卻望著近在咫尺的兆,臉上露出幾分迷茫的神情……她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臉上仿佛就寫明了對于兆的改變的陌生。 兆也自知被這片土地和軍中的生活改變。 四百多年前的朔方,還是農業繁華、良田千畝的沃土,新莽之后境況大概,幾百年逐漸荒蕪,這里已經成為了一片干燥也遼闊的戈壁。 再這樣的長河與風沙面前,怎么樣的人也都會開闊一些,也都會思考很多了,那些曾經圍在他心頭上的宮墻和爾虞我詐漸漸推遠,他只謹記著化作平民打扮逃竄時,曾經血流成河的山東。 妙儀場面式的進入了朔方大營的主帳,但她并不是在營內住的,而是駐扎在營地南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