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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軍力跋山涉水,疲憊的到達約定好的地點,怕是只能見到他們躲避不及的敵人了。 第252章 248.0248.# 兆當真覺得,已經太久,人生沒遇見一件好事兒了。 從萬貴妃自殺,到他被捅刀,到了太原遇見了百年難遇一次的圍城架勢,好不容易熬出命來,成為了小將,帶著軍隊來突襲叛軍,就只有前兩次行動有成果,很快就被恒冀的大批叛軍打散,不得不退入太行山中。 天降大雪,將士們哆哆嗦嗦的在臨時駐扎的營地過了這個年。 說不幸中的萬幸,就是恒冀并沒有能力割斷他們和太原聯系的運糧道,也沒有能力把他們全部圍剿。雖然退入山中,天氣轉冷,至少還沒到沒有米糧只得吃人的地步。 他性情算是比較有韌性,這幾年連番的打擊也讓他有點懷疑人生了。 然而看周圍旁人,似乎找不出幾個在這幾年運道好的人,康迦衛這幾年也是愈發顯老。從賀拔公死后,叛軍突襲,占了兗州又丟了兗州向西退回,又被朝廷指派來支援太原,這個從西域調至中原的名將一直過的也很無奈。 如今掰著手指算的大年初一剛過完,大軍又要按照之前的計劃,順著太行山腳下,南下和朝廷在邯鄲匯合,卻不知朝廷已經失守了邯鄲…… 太行山上有連綿的高聳入云的杉樹,如今落雪后只留下白絨絨的樹梢和光禿的樹干,薄霧輕飄,晨光從樹干之間射來。山路崎嶇,康迦衛牽著馬艱難的在雪里走著,遠遠的一行人看見了似乎山那頭的谷中冒出似有似無的炊煙。 兆走在他身邊,戰馬和馱馬一并跟著他,臉上胡子拉碴,在臉上薅了一把:“那里是有村子?” 康迦衛:“應該是。你帶幾個人去問問,那村落叫什么名字,最近的縣在哪里?我們距離邯鄲還有多遠?” 不單是他們軍中,大鄴也沒有幾個人從太行山中穿行過,對于其中地勢村鎮相當不了解,康迦衛也吃了不少虧。畢竟中原已經多少年沒有失守了,大軍的地圖上只有山下的城池標注,他們這樣進山,實在是有點摸瞎。 兆點了點頭,康迦衛又拉住他,在自己鎧甲下的皮毛軍服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小把體味頗重的銅板,偷偷給塞到他手里。 兆攥著手有點不太明白。 康迦衛低聲道:“如果有村鎮,你就給人家農戶幾個銅板,帶幾個小子吃點像模像樣的飯食。畢竟大軍在,你別拿回來,偷偷就當補一頓了?!?/br> 兆攥著那幾個銅板,臉上表情錯綜復雜,半晌才道:“大家也都是在節衣縮食,我哪能帶著人去吃東西——” 康迦衛擺了擺手:“就當跑腿費了。不是我把你當殿下看,只是你都快瘦的脫形了,吃兩口好的不算太違紀?!?/br> 他推了兆一把,兆再塞回去就太明顯了,只得踹在袖子里,叫上兩三個年輕士兵,一起牽著馬,往山頭的方向走去。 山道落了雪走起來艱難,爬了許久才到達山坡上頭,兆瞇著眼睛朝山的另一側望去,金色的晨光映照著雪,一座并不算小的村鎮坐落其中。其中似乎還有幾座磚瓦的小宅子,以這種規模,若不是因為年關沒人出門上山,否則他們早就發現了村民了。 兆連忙招呼上幾個人,牽著馬朝山下而去。 村鎮之中似乎正有集會,兩條土路街側擺了幾個木攤子,賣的也大多是豬rou羊rou、毛皮粗布料,或者是在熬糖人。路上行人和孩子倒是不少,看見他們三個頭發凌亂,臟兮兮的軍漢,也忍不住側目。 或許是他們三個人年輕,人數又少,看起來村子里隨便站起來十幾個拿農具的漢字都能干翻他們,村人倒也不太怕,主動上來問兆。 村人倒是表情很熱情,可兆——半句也沒聽懂??! 另外兩個人都是太原人,他嘗試著說了幾句自己會說的山東方言,村人一臉“你說啥”的表情瞪回去,兩人雞同鴨講說了半天,引得外圍一群男女老少過來插嘴。兆聽了半天也沒聽懂他們說什么,只得拱了拱手,先去找點地方吃東西。 他懷里揣的幾個銅板倒是油膩膩的,他明知這樣做不太好,可嗅著村中過年,各家飄出來的飯味兒,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敲了一家門,遞上幾枚銅板,說是想買兩個餅子吃,結果那村婦還挺高興,給他們三個端了湯餅出來,挖了好一勺豬油,又切了幾片薄rou。兆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一頓像模像樣的飯了,看見那陶碗里冒著熱氣撒著蔥花的湯餅,眼都要直了。 他們三個的確是衣服怪臟的,不比這些沒有收到戰爭侵擾的村落,人人都換上新衣,他們不好意思跪在人家屋里,只得出來坐在院子里吃。 等到兆吃飽喝足了,才發現這些人要是語言不通,又不識字,實在是很難問出路來。他們牽著馬,在村中逛了逛,只盼著也來了個外鄉人,能說幾句山東土話也算是得救了。 然而拐過一道彎,在一群孩子跟著他們的高頭大馬奔跑的時候,兆卻聽見了有個女孩子開口,似乎是低聲抱怨,但說得居然是正音! 在這種村子里,有會說正音的人?兆幾乎都以為是來的哪里的高官,戒備的都想拔刀了。他朝聲音的來源走了幾步,就看見了一頭綠衫少女騎在青牛身上,白襪繡鞋,頭戴草帽,頭發編成長辮,尾稍夾了朵梅花,一邊掏著掛在腰上的小荷包,一邊在抱怨著。 她再開口,又是村民口中的方言,把那幾個銅板拋給擺攤子的老婦人,那老婦人立刻喜笑顏開,把竹編的小籠子遞給她。里頭裝了兩個黃色的毛茸茸小雞仔,她高興的伸手透過朱龍的縫隙去摸。 兆走近那青牛,少女又開口道:“唉……本來壓歲錢就只有一點點,這就要花完了么?我明明也沒買什么呀?!?/br> 他忽然有一種奇妙的……微微暈眩的感覺,實在是那語氣太讓他容易想到某個人。當然那個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種村落之中,她應該在長安的棋院,應該在或者崔家的某個宅子內養尊處優無憂無慮—— 世間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他只覺得自己腳底下猜的不像是土路,而是棉花。 她腳尖在老牛的身側,一翹一翹的亂擺,嘴里哼著不知道哪兒來的曲子。 兆跟著她走了一段,才猛地開口:“請問——” 那少女猛地回過頭來,似乎是她也沒想到會在村子中聽到有人說官話。她草帽上的一點落雪在這猛地甩頭的時候窸窸窣窣掉下來,草帽被青繩系著在她下巴下頭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