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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子去,從地上撿了一截樹枝,就在沙土地上畫著,向他們解釋。 獨孤臧直接伸出手去,拿兩個石子兒擺過去,似乎在質疑陣法會不會被破。 幾人爭執了一會兒,那齊州主將似乎又說了句什么,引得一陣狂笑,崔季明笑的跌坐在地,隨手把啃了的梨核朝他胸口扔過去,笑罵幾句臟話,四個年輕人笑的勾肩搭背直不起腰來。 崔季明正好他們幾個朝校場外走來,明明幾個都知曉他崔季明喜歡男子,卻沒什么太深的隔閡,依舊勾肩搭背,大聲說笑。 崔季明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走出來時抬頭看見了殷胥,條件反射的一哆嗦,抬手就推開了張富十,趕緊對他們擺手。 獨孤臧是看見殷胥避之不及,張富十卻覺得有些奇怪,憑什么圣人來了他們連說話也不行了。他伸出手拽住崔季明胳膊,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崔季明一陣擺手,急急忙忙朝殷胥走開。 張富十似乎覺得崔季明被他威脅了,皺著眉頭朝他的方向看來。 殷胥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前一刻的崔季明就是個爽朗的男子,她與所有人大大方方的打鬧玩笑,她和這些人真心誠意的做兄弟摯友。 他總想的太多,將她嚇成這樣,也實在沒必要…… 畢竟前世若沒有那一吻,他也會把崔季明當成一輩子的弟兄,會愿意為她付出,愿意幫助她。就像當初獨孤臧從山崖下沖下來的著急,也正是因為把崔季明當成交付未來的主將,當成交心的弟兄。 只是—— ……明明都是同一個崔季明,為什么他在知曉她是女子后,多了那么多要求? 她站在那里大笑,她渾身那種令人側目魅力,讓將士們信任的可靠,與她性別全然無關。他的胡思亂想,他以男女之嫌套在她身上的想法,何其可笑。 但她能站在這里,卻實在是與性別有關。 殷胥想著,自己知曉了她是女子后,都忍不住有這樣的改觀,都忍不住把世間對女子的要求,和她做些對比。那其他人呢?那些士兵,那些和她說笑的主將呢? 他此刻是真心徹骨的明白崔季明對于暴露身份的恐懼,一直向他推脫的理由——她一旦暴露身份,會不會這些兄弟就不再是兄弟?會不會此刻與她大笑的人到時候會毫不猶豫的踩上一腳? 殷胥此刻竟心想:若真的她是男子……該有多好。她的未來會可能少多少傷害。 說是女子不可打仗,但前有婦好、呂母、遲昭平,只盼再有個她,讓歷史上有個善始善終的女將,好歹讓后人做這等叛逆之事時多幾分勇氣。 說是女子握權必誤國,前有宣太后、呂雉、鄧綏,如今也有薛菱、袁太后、蕭煙清,只希望薛菱也可壽終正寢,別去背上袁太后那樣的妖婦之名,還有癡傻的庶皇子怎能稱帝?貌丑的侏儒怎能為相?孌童出身的男子怎可為將? 只是因為薛菱、因為崔季明、因為俱泰、也因為他自己,他遇見了很多這樣能力與身份不符之人,殷胥才開始漸漸生出幾分偏要為之的犟來。 殷胥朝她微微笑了,崔季明反而打了個哆嗦,加快了步伐走近。 俱泰這才看清了崔季明的臉,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她……是崔季明?她還活著?!” 俱泰如此激動,幾乎是從馬上跌下來,就朝崔季明奔去。 殷胥倒是笑了。也是怪她身邊圍著的太多,那么多人在她危難之時伸出援手,因為她的喪命而捂臉痛哭,雖然她愛著他,但是好似招招手離開,也呼朋喚友快意飛馬毫不受傷,這大概就是他心里經常難受的根源吧。 只不過,若她不是這樣閃耀的人,前世書館中那個封閉、呆傻的他,大概也不會追逐這樣的光吧。 俱泰跑過去,明明一把年紀了,似乎真的激動到涕淚滿面,拿袖子亂抹著臉,崔季明連忙蹲下來,捏著俱泰的肩膀跟他說話,俱泰正把自己手上的扳指兒,衣服上的掛飾全拽下來一股腦往她手里塞,崔季明哭笑不得,抬頭朝殷胥的方向望了一眼。 殷胥撇嘴似笑非笑,輕踢馬腹過來,好似剛剛心里亂七八糟卻又深刻的感慨并不存在,道:“俱泰,行了。她現在不缺這點兒東西了,朕會封賞給她。你要是這么想出點什么,不如把你今年的俸祿也捐給她得了?!?/br> 俱泰短粗的手指捂著臉,使勁兒吸了一下鼻子:“給!三年的都給!” 崔季明大笑:“那你別這三年去做縣官就成?!?/br> 第242章 240.0240.# 冬季的成都府依然溫暖,舒窈一向不喜歡長安洛陽的干燥,只是相對應的,在四川她也甚少能見到鋪天蓋地的肥厚大雪。 她穿著短絨里子的淺青色披風,坐在涪陵臨江小樓上。涪陵靠水,但畢竟此段是長江險流,原本并不發達,而如今臨江一條街的兩三層小樓,放眼望過去十條縱橫街巷全是各家庭院。如今的顯貴,跟崔舒窈有相當大的關系。 她手底下一家船作院就建在涪陵。本來只是在激水造船,能讓船只適應更多險惡環境,后來船工多了,人要吃飯,附近種地的也多了。再往后,有農戶以激水為力,建了幾個木制的水磨。崔舒窈在四川這地界慣常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聞那幾家農戶水磨壞了之后,立刻派人幫忙去修,又買下水磨,調查周邊。 她手底下有個這兩年給幫忙的一個掌柜,當即建議她去投產水磨,舒窈也瞧見了水輪的商機,不單是能磨面磨茶、紡織鼓風也成啊。她當時在自己家手底下建了個水磨務,派人以涪陵為開端,在船廠下游大建水磨水輪,一處磨面的大閘口盤車,約莫只要六七十工人綁著篩面、趕車、扛糧。涪陵水勢又好,一下成為成都產粉面最多的城。 而此時崔舒窈來卻不是為了欣賞涪陵繁榮的,她是來談一筆自己都要出面的大生意的。 嚇人的不是對方遞來呈函上的金銀數目,而是最后落款的名字——鄭十一。 當然這數目顯然是手底下掌柜處理不了,舒窈不得不出馬,然而她更覺得巧得想見這位一眼。她靠著闌干坐著,披風的毛領團著那張小臉,唇一勾是如蜜的嬌意,一抬眼眉梢是戳透別人的涼意。十一二歲時籠著煙水的雙眸,如今迷茫的水霧因經歷而漸漸退去,點墨的瞳孔里是靜謐與無謂,神態氣質已是旁人比不得,更何況她面容長開愈發觸目驚心了。 崔舒窈顯然不是多叫人歡喜的明艷相貌,眉淡淡一截,眼角微微下垂把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