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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內支著幾張軟榻,榻上各有幾處薄被,考蘭扒出一身白花花的皮rou,滾進被中去穿衣裳,崔季明有些好笑,他竟知道擋著了,不像當年光著屁股沙漠上跑的某人了。 考蘭穿起裙裝,比崔季明還熟練得多,他套著的時候,看著崔季明似笑非笑的瞧,瞪她道:“看什么看!不給你看——” 崔季明翻了個白眼:“就你那二兩rou,多少年都不變,我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是當年某人扒了自己要獻身了?!?/br> 考蘭想反駁,卻又偃旗息鼓,氣勢大減的哼了一聲,鉆回了被子里穿衣裳了。 崔季明拿了一套樂師穿的圓領墨綠衣衫,走到屏風后換上,珠月姑姑坐在屏風這邊,滿臉感嘆:“你說我一個老婆子,你們還一個個避讓著。也好歹體諒我多少年對著幾張老臉,多少年沒見過年輕小郎君了?!?/br> 崔季明干笑了兩聲。她只聽陸雙說珠月姑姑是她師父之一,歸于北機,替殷胥做事。珠月作為幾十年從業經歷的老人,為了給北機拓寬路子,幾年前就被殷胥遣至南地來發展。南地動亂后,那些開塌房、酒家的絕大多數都沒能干下去,唯有珠月姑姑和她手下的小娘子們,留在了建康。 這也是北機如今在南方為數不多的耳目,崔季明道:“不知陸雙可有傳消息過來?另一邊如何了?” 珠月姑姑正在燒茶,南方好些地方還保有喝茶放蔥姜蒜末海帶絲的舊習慣,煮起來有股奇異溫暖的香氣,崔季明繞過屏風時,珠月姑姑道:“他們四十人,已經在三日前襲擊了明州的軍器作坊?!?/br> 崔季明坐下,飲了一盞茶道:“唉,雖說是要給賀拔刀正名,但是襲擊軍器作坊,至多是將已制出的賀拔刀扔至海中,也未能阻止什么啊,夾鋼技術已經傳開,難免都會有人用?!?/br> 珠月伸手添水道:“所以他們往建康來了?!?/br> 崔季明驚:“什么?!” 珠月:“今日朝廷得了信,說是一股四十人左右的流民,從明州開始向建康流竄,一路上燒殺搶掠,殺入州縣官府,點燒公文信件,搶奪貴家的黃金珠寶,裝滿了七八輛大車,又又幾車放滿了從明州搶來的刀和米面,沿路將糧食分發給那些感染傷寒的流民,并向流民中的男子分發刀劍?!?/br> 崔季明聽得兩頰發麻,這與人當初在山東跟她商議的計劃可不一樣:“不是說攻明州即撤走么?!他們究竟打算做什么?!可從來沒有說過要來送死??!” 珠月垂眼只復述:“傳聞這一股流民,四十人幾乎都有多多少少的殘疾,手持……賀拔刀開路,沿路不斷有流民加入他們,本來裝滿刀的幾輛車,裝滿了珠寶,卻仍然貪婪無比,往建康繼續沖來。如今約有兩百余人,意圖沖至建康城下,將時疫帶入城內。建康已經派駐軍攔截?!?/br> 崔季明低聲問道:“攔住了么?結果呢?” 珠月:“如今還沒有消息,只聽聞他們每經過一處,便在城墻、官府內以刀刻下賀拔二字,他們一走,各地州縣官員,便趕忙將字磕掉。如今怕是已經遇上建康駐軍了?!?/br> 崔季明:“聽聞江東附近駐軍有將近三萬,但建康附近駐軍就少有七八千人,這如今是南地的中心,他們……不可能來得了啊?!?/br> 珠月:“幾十個人,從明州一直勢不可擋的沖到建康來,這已經夠讓南地當局難堪了。本來是為了息事寧人,才明明知道對方的身份卻稱作流民。如今被幾十個流民打到家門口,這就太失顏面了?!?/br> 崔季明半晌才吐出一口氣,朝后倚了倚身子:“他們就是要讓行歸于周知道,他們的兵力到底有多么不堪一擊,同一把刀用在他們手中有多少天差地別。如今南地各自獨立,卻沒有個像樣的規矩,亂作一片,只要幾十、幾百人就能直搗建康,若大軍來了呢?如今南地駐軍失了顏面,必定不會放他們活命。珠月姑姑,你說他們能沖進建康城么?” 珠月瞧了她一眼,年歲輕輕,面上卻有些難以言喻的感觸,道:“建康多少年沒有經歷過戰亂關閉城門了,城內各家院落繁花似錦,城門卻老舊,城墻更是多少年沒有加高,還殘留著前朝模樣。若能到城墻下,或許也有可能沖的進來。于情,他們的復仇該有個配得上英雄落幕;于理,我居于城內不希望他們沖進來。已經入了夏,時疫已經不大再傳播,他們此時若沖進來,難免建康城內又有一片混亂。建康城內世家雖多,百姓卻也不少?!?/br> 崔季明兩手在臉上薅了一把:“是。我只是心里頭難受,他們拼了命的,也想給賀拔公復仇。南地今日學刀,明日學陣,賀拔公已死,小人仰天長笑隨意編排。他們這些舊部,不甘心的恨,能留下的也不過是幾個刀刻的字,轉頭別人再毀了,什么也不留?!?/br> 珠月竟不知如何來接,崔季明揉了揉臉頰:“抱歉,是我多話,姑姑也未必愿聽我這樣多嘴。如今怕是建康城內封鎖極嚴,姑姑可有什么法子能逃?” 珠月道:“你從河道進來,卻未必能再從河道出去了。我建議是明日,我派人深夜將李治平的頭顱掛在城墻之上,之后你再躲藏城內幾日,他們必定以為你用不知名的法子已經離開,屆時你再離開。這期間若是他們真的能到達建康城前,建康城守必定大亂,你也可以借此逃走?!?/br> 崔季明搖了搖頭:“我可從來沒打算讓李治平留個全尸下葬。這腦袋是要擺在阿公碑前祭奠的,我來找姑姑,便是托人將此送至長安的?!?/br> 珠月:“送至勛國公府?” 崔季明笑:“送進宮里去便是了。我寫封信給圣人便是。李賊的腦袋,不知道夠不夠給他當今年生辰的賀禮?!?/br> 這幾日,建康城內果然加緊了巡邏,又行宵禁,對外卻宣稱是有得了傷寒的流民竄入城內,要各家各戶不要隨意收留,曾經夜市繁華的建康城,如今唯有畫舫船只上還有歌聲樂聲。期間也有城衛登船查看,崔季明與考蘭遁入水中,隱匿在船板之下,也沒有人發現。 只是上了岸,崔季明便感覺考蘭直打寒顫,這已入夏,不該這么冷了,將他撈上船一摸腦門,竟然guntang。 崔季明這才有些慌了。 入夜之后,考蘭都已經有點睜不開眼,渾身發燙,吸著鼻子蜷成一團。 如今傷寒橫行,建康城內的郎中幾乎都不上門替人看病。要是帶著他去醫館,難免太打草驚蛇,珠月搖頭道:“縱然你說他是風寒,外頭郎中也不會接的,發熱又咳嗽,看起來太像傷寒。而且如今各醫館不見人不給方子……” 崔季明道:“拿刀抵著,我就不信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