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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她發火,也要淡定的脫衣服跨入浴盆中? 還是將崔季明也從浴盆里拎出來,好好看看她,身上是否和前世那般滿是傷疤? 他就怕自己走過去,崔季明好似早就識破他心思似的,端坐在浴盆中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殷胥知道,她那樣的神情下,他會喪失所有勇氣的。 在他跪坐在屏風后頭,屏風上掛著她別有兩把橫刀的腰帶和內外衣衫。殷胥心里頭糾結的死去活來,他一瞬間都想原路爬回去算了。 忽然聽著崔季明似乎拍了拍水,又揉了揉臉,她好似給自己打氣一樣,道:“要拿出勇氣來??!多大的坎都過去了,還怕這個!” 殷胥呆了一下,忍不住想笑,原來她也會怕,也在說服自己么? 看來他不是唯一沒有勇氣的那個啊。 殷胥咬了咬嘴唇,伸手脫去外頭的披衣,卻不料抬手輕輕碰到了屏風,崔季明搭在屏風上的衣服的衣服滑下來,兜頭掉了他一身。他嚇了一跳,崔季明聽見動靜也轉過頭來,似乎以為是衣服自己滑落的,嘆了一口氣:“嘖,煩人……” 殷胥就聽見崔季明似乎從浴桶中起身,邁了出來,打算起身來撿。他好不容易凝聚的一點膽子都要嚇破了,慌手忙腳的將她衣裳從身上拽下來,就算發現那摞衣服里有個奇奇怪怪的皮甲,他也沒時間多想,畢竟如此情況下,他連個躲得地方都沒有——! 然而崔季明從浴桶邊走過來,不過兩三步,她一只手隨意撥弄著剛過肩的長發,赤著身子繞過了屏風過來! 殷胥往后蹭去,還沒來得及起身解釋,二人便四目相對。 崔季明怎么都沒想著殷胥會身上掛滿衣服,跪坐在屏風后頭,她嚇得腦子一懵,赤腳朝后退了半步。 殷胥抬頭就要解釋:“我就是過來看看——”他話說道了一半,話噎在了嘴里。 眼前的身體修長,比想象中更瘦一些,活力而柔韌,年輕的模樣肌rou骨骼在她身上每一個細節體現,她小腿,手臂都有幾處凹陷的傷痕,新長出的疤痕比本身的膚色要淺,肌膚也是渾然天成的偏深—— 然而不論這個身體有怎樣的美感,但它與殷胥的想象中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女人的身體。 縱然她沒有女人慣有的rou感,更算不上白皙嬌柔,但…… 殷胥已經不能思考了,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喝多了,完完全全傻在了原地。 不過一瞬間,崔季明也猛得回過神來,幾乎是竄入屏風后,一把拽起案臺上的疊好的新單衣,披在身上,心跳如擂,大呼完蛋。 她頭發上的水還在不停的往衣服上滴,崔季明覺得自己心臟都快從胸口跳了出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殷胥不是喝暈了么?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再怎么傻,剛剛簡直就是跟裸奔沖到他面前做了三個后空翻一樣,他絕對—— 直面了崔季明比他少一樣東西的事實。 她覺得自己是喝醉了出現幻覺,但此刻扶著浴盆站著,她呼吸起伏,卻連開口問他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她都怕殷胥問出一句:“你是不是天閹……”那她就干脆把自己淹死在浴盆里算了! 崔季明手指都在哆嗦的系上腰帶,她生怕殷胥開口說出什么她根本無法回答的話。 這跟她計劃不符??!殷胥不都是喝醉了么!為什么會到處亂跑! 而殷胥也在屏風的對面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可能——他這輩子想過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狀況,就是無法想象崔季明是女子。 她怎么可能! 她打仗那么多年,前世到二十六歲,她一個女人怎么守在軍營里的?! 而且她還去平康坊、還納妾,難道就沒有人知道過真相么?! 殷胥寧愿認為是自己看錯了,是喝醉后的幻覺。 他開口,妄圖得到一點否定:“季明……” 崔季明頓了頓,決絕的聲音在那邊傳來:“你沒看錯,我就是女子。是我一直在騙你,也騙天下人?!?/br> 那聲音一落,空曠的側殿內靜無聲息。 殷胥懵了一下。 她在胡說什么? 不可能…… 若是如此,前世她瞞他一直到二人死的那天么? 天底下哪有一個女人,會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他以為前世二人是十幾年摯友,她卻對此守口如瓶。 而此世,明明她就早就可以說……明明早在幾年前她就知曉她的心意,卻沒有說出一個字?她在想什么? 是不信任他,還是看他的傻眼覺得很好笑? 她對他……什么也沒有說過! 殷胥腦袋中一瞬間無數紛雜的想法幾乎要炸開,他扶著屏風站起身來,他搖了搖頭,不可置信道:“我不信……那你……” 崔季明扶著屏風,轉過身來。 中單就披在身上,簡單束著腰帶,衣領的縫隙,露出她一小片胸口,她面無表情,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脫了衣服,讓你仔仔細細的看?!?/br> 殷胥的樣子傻的有點可憐,他半晌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瞞我的事情就是這個?” 崔季明抿了抿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看到殷胥似乎自嘲般低低笑了一聲,仿若看著陌生人般,眼底如冰霜凝結。他好似不再是那個只在她面前展露的阿九,變成了帶著袞冕坐于皇位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殷胥。 崔季明一顆心朝下墜去。 殷胥道:“我感覺兩輩子,加起來我認識你十幾年,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你?!?/br> 崔季明張了張嘴想開口,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殷胥:“你一定覺得我特別蠢??次遗c你告白的時候,每日圍著你轉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殷胥腦中最先想起的就是二人相處那些瞬間。 萬花山上,他傻傻的將自己重生一事全都說給了她,生怕她遭受任何波折。 大澤邊他鼓起勇氣碰著她的臉頰親她,她說著不能舍了鶯鶯燕燕讓他找別人去。 從東風鎮外逃亡的路上,到建康的崔府,她與他確認關系,卻將他的心思吃得死死的。崔季明不許他主動,以他對于和男子行房的抵觸來嚇唬他,她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甚至了解如何來控制他的行為,如何來避免被他發現真相。 殷胥想著要讓天下知曉他喜歡男子也無妨,想著登基后妄圖能推行讓同性之間也可成婚,想著對不起崔季明或許也該允許她有子嗣。 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