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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對她伸了伸手,妙儀好似得了原諒似的,從桌子旁邊繞過來,抽了兩下鼻子,撲進崔季明懷里。 崔季明從懷里捧出她的臉來,手指擦過她軟軟的臉頰,道:“天底下如兆這般的人何其多。一小部分相識的人,或成為咱們的敵人,或成為過客,我們怎能去了解每個人的想法、訴求。我們時間有限,沒空去了解,就像我要把時間留來給你擦眼淚,你該把時間留給自己的夢想,留給身邊關心你的人。他如何想,有過怎樣的痛苦或著……溫情,生活不在乎,歷史也不在乎,要打過去的幾萬兵力更不在乎?!?/br> 妙儀半晌道:“我只是覺得,若連我也不在乎,就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在乎他想什么了?!?/br> 崔季明心頭一顫,她想起許多人,都曾經或如今像兆這般,他的選擇、出身,都決定了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悲痛歡喜。如茍延殘喘的殷邛,如遠在天邊的言玉。 崔季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有人關心?!?/br> 妙儀垂下眼去,崔季明想了想,又覺得這樣說實在殘酷,緩和口氣道:“你可以偷偷的在乎,縱然他不知曉也罷。這樣也不是天底下沒人在乎他了對吧?!?/br> 妙儀抬起臉來,用力地點了點頭。 幼時幾次見面的玩伴,還能心里想著他是否痛苦掙扎著。崔季明不得不說,這該是兆的幸運。 她在崔季明懷里膩歪了好一會兒,道:“阿兄今天身上味道不太一樣,有點香香的,但也不膩,好好聞?!?/br> 崔季明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偷偷拿了點……舒窈舊妝奩盒內味道最清淡的香膏,就抹了一點點。她不要臉的道:“你阿兄如林中君子,呵氣如蘭,自帶體香沒辦法?!?/br> 妙儀歪了歪腦袋:“是嘛,那為什么每次阿兄去練武回來,都有點臭臭的。阿姐都要躲著不讓你抱呢!” 崔季明直磨牙:“你才臭!要你衣服汗透幾遍,能好聞就怪了?!?/br> 她揉了揉妙儀的后背,看了看天色打算起身往外走去。崔妙儀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今兒崔季明穿了一套繡朱鷺的玄袍,外頭披風也是一年穿不了幾次的赤狐毛領那件,耳垂上帶的也不是金佛,而是一套幾個細圈環套的金耳環。連前額平日里扎不住才垂下來的兩縷發,今日都留的很刻意。 妙儀感覺出來一點不對勁:“阿兄今天是要去辦什么事么?是因為馬上就要當官了么?” 崔季明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去約會,點了點頭道:“正事?!?/br> 她走出兩步,回頭道:“阿兄今天好看不?” 崔季明的萬年小迷妹毫不吝嗇僅知的幾個成語:“好看好看!風流倜儻!氣宇軒昂!還有——高大威猛!” 妙儀就看著她阿兄的表情更愁苦了,她嘆了一口氣,兩肩都塌了下來,念叨著:“老子這么帥,這可怎么辦啊……” 崔季明哀愁著就往外走去,妙儀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全面,連忙提裙追出去:“阿兄是我少說了幾個啊,還有好多詞可以形容??!什么儀表不凡,頂天立地,血性男兒,義薄云天,彪形大漢——阿兄,不要跑??!等你回來,我給你默寫三張紙的溢美之詞!” 崔季明逃也似的離開了不停往她心口插刀的小妹。 明明萬貴妃畏罪自殺、兆統領叛軍的消息傳遍了長安城,或許只要再過一兩日便是大朝會,長安城陷入了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她卻沒有在家為即將變動的風云而備戰。 當她策馬到之前的練武堂,推開門院內是一片平整的薄薄積雪,一行足印延伸到不遠處,殷胥坐在一條長凳的右側,凳中間擺了一套茶具,他正在給自己的杯子斟滿。 崔季明探頭探腦,喚道:“哎?!?/br> 殷胥抬起臉看她,手上卻沒停,道:“躲在門后作甚么,過來?!?/br> 崔季明踩著他的腳印走過去,搓了搓手:“非這個節骨眼上叫我出來,有什么事么?” 殷胥端著茶壺的手擺平,轉臉道:“無事我就不能見你了么?!?/br> 崔季明笑:“你是個大忙人,除非想我想的睡不著了,否則哪有空來見我?!?/br> 她坐在長凳的另一端,殷胥一低頭就看著二人之間隔著那套茶具,心里暗自后悔自己將茶具放錯了位置。 崔季明:“要去哪兒?” 殷胥搖了搖頭:“我沒想好,如今長安城內去哪兒都覺得惹眼?!?/br> 崔季明:“你就打算在這兒跟我干坐著啊?!?/br> 殷胥:“你就沒想過要去哪兒?” 崔季明:媽的你說要出來約會,還要我想地方。 她想了片刻道:“我許久沒見過賀拔羅了,他如今在機樞院做事,搞出很多有趣玩意兒,我們不如去他府上拜見。他應當沒見過你,你就說是我朋友也罷?!?/br> 殷胥想的可是去些沒旁人的地方,但崔季明既然說了,他又不好反駁,只得道:“也成?!?/br> 崔季明起身:“那走吧?” 殷胥卻跟粘在椅子上似的:“咱們再坐會兒?!?/br> 崔季明頗為無語的又回到長凳上坐著,這大冬天在露天院內坐著是要吸收日月精華么?倆人前兩天一直在路上同行,顯然也沒什么新奇事兒可說,談政局又太沒趣,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在凳子上干坐著。 一轉頭,就看到殷胥也沒抱著暖爐,更沒帶手套,兩只手凍的指節微紅,掌心縮在衣袖里交握著。 她也沒想太多:“你怎么又沒帶手套,長安的風刮起來要人命的。冷不冷?” 殷胥終于等到她說這句話了,他朝她身出兩只手:“冷?!?/br>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一路帶著的手套,就讓他故意扔在了后巷的馬車里,畢竟戴著手套,她就不會來暖他的手了。 崔季明伸手握住,等到捏住那冰涼纖長的手指,終于能隱約的猜到某人的心思了。 就殷胥那仔細到強迫癥的性子,會忘了手套? 她心中了然。然而殷胥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還沒她高的少年了,她的手已經沒有他的手掌大,這樣握著很難去完全團住他的手指。 殷胥垂下睫毛去,道:“還是冷?!?/br> 崔季明瞪眼:“殷小九,別得寸進尺。那你還想怎樣,難道要放在我肚皮上暖么?” 殷胥對于她這種隨時破壞氣氛的能力也是佩服不已,不得不抬起頭來怪無奈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給我吹吹氣就不冷了?!?/br> 崔季明失笑。某人就惦記上了城墻上那一回了。 她抬起手來,朝合著的兩手內哈了一口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