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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cao練的軍士拍了拍手,一群年輕的士兵活蹦亂跳滿臉興奮的去吃飯,崔季明沒有出入過南地的軍營,便去看他們吃些什么。 一個個年輕小伙子,被她這個貴家郎君盯著飯碗,怪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仔細看去,每個人是菜粥與白面餅子,還有些咸菜,這種待遇實際已經比西北很多大營好很多了。 崔季明感嘆道:“如今江南的糧食產量,已經快要趕上中原了,吃的比涼州都好了,劉叔你也真是大方?!?/br> 劉原陽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么?!?/br> 崔季明伸手掰了個餅子,里頭結結實實的白面,一點點都不作假。她道:“這幫孩子年紀小,縱然有老兵油子,打流民怕也是心軟下不了狠手吧。這邊跟大營不一樣,出生在這附近,就在這附近當兵,指不定能撞見鄉親?!?/br> 劉原陽叼了半邊餅子,啃著道:“最開始,的確是下不了手。但是這幫兵,勝在我帶了好幾年,聽得進去人話,又從我手里承恩,肯聽我指揮?!?/br> 他一邊走一邊道:“我就跟他們講,如果百姓流民不對他們出手,他們誰也不許動手。但如果有流民殺其他百姓,或者是對他們出手,就格殺勿論。輕易傷害別人去動武的就不是百姓而是暴民了。畢竟有更多百姓手無縛雞之力,不肯揮屠刀向旁人,這些當兵要保護的是那些人?!?/br> 劉原陽嘆道:“而且是只要出手就一定殺死,決不能只傷不殺。一開始還有很多孩子不愿意下手,只是捅傷了便想放過。但這幫流民也沒錢治病,傷了治不好不就是拖著等死么,指不定還會引發時疾,還不如一個一刀利索,動了殺招才能震懾住他們的瘋狂?!?/br> 劉原陽畢竟是在最兇險的三周一線摸爬滾打的人,他對于戰爭的經驗不是旁人可比的。 崔季明心中沉甸甸的,嘆道:“聽聞如今流民已經退至了安吉?” 劉原陽欲言又止,道:“前幾年那場凍災,三郎可知曉?” 崔季明點點頭,那次凍災之時,她正在播仙鎮,但也有聽聞過。 劉原陽道:“那一年的凍災,持續的時間和強度也只比今年差一點,但流民的數量不足今年的十分之一。我還曾想著是不是因為這兩年凍災的時間間隔很短,所以才大傷元氣。然而我手下好多兵都是農戶出身,他們說這兩年新作物和新政推行,賦稅減免后還沒有漲回去,老家的收成都很不錯,應該是承擔的起這一次的凍災的——” 崔季明心里門清,嘴上還是道:“劉將軍覺得是……?” 劉原陽拿了一條長竹凳坐下,神色凝重道:“且不說宣州這兒居然能有幾十里外池州與江寧的流民——但我看這次流民居然大范圍的撤往安吉去,才真是開始懷疑了。什么時候流民還會撤退了?跟打仗似的接到一個消息,嘩嘩的全跑了,他們都餓瘋了,還能會戰略撤退?” 崔季明垂眼道:“我聽聞湖州、長興與武康的衙門都讓流民給沖垮了,縣令縣丞和刺史被殺之事也頻頻發生,這是要變天啊?!?/br> 劉原陽惡狠狠地啃了一下那硬邦邦的面餅子道:“是??!我怎能不知曉,三郎來看也是有心了,我在宣州這境地你也幫不了我什么,還是趕緊回長安。但是你在朝廷說得上話,應該能往上報一報。我還是希望朝廷能聽到實情?!?/br> 賀拔公帶出來的將士,很少有心術不正的。他雖掌管一方,心中記掛的卻仍是百姓,計謀都用來想的是如何能盡量省錢、守護一方。 崔季明沒有應答,道:“聽聞如今安王也在城內,他沒做什么打算么?” 劉原陽道:“安王已經做的很多了,前幾日聽聞安王妃已經找到了城外附近的石炭礦,若是能夠盡快找人挖出冶坑來,應該也能緩解江南這幾座城的一時之需?!?/br> 崔季明沒有見過刁琢,她只聽說她是刁宿白長女,又是蕭煙清的學生之一。她曾經也在建康念過書,和舒窈應該算得上同門,之前就算不熟悉也打過照面。 而她漸漸往宣州的路上,才知道這一對年輕的夫婦來了宣州之后,都做了多少實事。 宣州算的上江南比較富庶的州郡,但是卻并不算冒頭。澤是去年春季來的宣州,自那之后,宣州的手工業幾乎興盛到其他州郡不能相比。像以前就興旺的桐廬、建康等地,基本上州郡內作為支柱的產業也就最多兩三個,而宣州能撐起一方的產業,如今卻多至七八種。 本就是朝廷制錢之地,夫妻二人來后,又有麻葛制造、建船、絲質與茶業。再加上澤來南地之時,正趕上一波奴婢恢復戶籍,安王夫妻帶著金銀來,大肆雇傭投入,宣州附近幾乎沒有無事可做的百姓。她曾經聽舒窈提過想要到宣州來找生意,看來也與此有關。 崔季明道:“也不知道這兩個忙人是否在宣州的府邸內,我還想去拜訪一二?!?/br> 劉原陽拍了一下腿道:“之前好似兩人都在奔走,連腿腳受傷平日里不愛出門的安王殿下都親自去了慈幼局,想要再多開幾處,提供些朝廷撥款以外的支持。但前兩日,一直在野神出鬼沒的端王殿下,居然來了宣州。朝野不都在說是當年端王害的安王殿下斷腿,但畢竟有兄弟掛名,安王應該也與他會面了?!?/br> 崔季明一臉不可置信:“你說端王?他來宣州了?” 劉原陽笑:“對啊,就在你前腳來的,我都懷疑這幫流民,有沒有可能是他搗鼓出來的鬼,誰不知道他母妃如今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他一個當年不受寵的皇子,也都能一手遮天了啊?!?/br> 崔季明滿臉懵逼,他怎么一句也沒提起過?倒也是那天見面之后,倆人全說的是不著邊際的廢話,叨叨沒兩句殷胥就情緒激動,非拉著她到床上想要獻身了…… 只是倆人來的目的估摸是完全不同吧。 劉原陽看她驚愕茫然的神情,道:“你不會不知道吧!就那個端王啊,那個說小時候腦子不好使話都不會說的端王!” 崔季明:……我知道,不就是前幾天還躺在老娘床上哼哼的那個端王么。 她忽然道:“我不去宣州城內了,你這兒有沒有地方能讓我住下?沒有帳篷,給我清出一塊空地也行,我讓奴仆弄自家的帳篷。白日我先去四周看看狀況,晚上歸來?!?/br> 劉原陽跳了起來:“好??!好久沒跟你這小子敘舊了,聽過的都是些傳聞,只知道你現在出息了!我叫人買酒,夜里頭到賬下聊??!” 崔季明點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去,對考蘭側頭,低聲道:“陸雙應該找著約定好的,快到了附近。你盡量聯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