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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你都快臭了?!?/br> 崔季明走出來,殷胥的衣裳也不過袖子長了一截,也不算太夸張,她道:“你居然嫌棄我……” 殷胥無奈:“可你是真的臭了?!?/br> 崔季明承認,在朔方洗澡本就是奢侈,她行軍剛回來就收到消息,又奔波回長安。她都快忘了自己洗澡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如今頭發束著已經不知多少天沒放下來,說臭了……她自己都聞不出來。 崔季明有點不太好意思,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坐在哪兒,殷胥房間了永遠整潔到好似沒人住,她扶著屏風,清了清嗓子道:“我本來就討厭沐浴的時候有人伺候,家中還無所謂,到了宮里,別說我毛病多?!?/br> 殷胥笑:“你是崔家子,毛病多些也沒人敢說你。叫宮人離開便是,宮內的星辰湯是中宗與你祖父、先帝與你阿耶都用過的溫泉,你盡管去。我就不能隨你去了,我……冬日里泡露天的溫泉,出來能掉了半條命?!?/br> 崔季明知道他剛登基時生了場大病,如今面上還有著病容,便道:“那我一個人去?!?/br> 她心里頭松了松,下人抬過轎來,星辰湯離帝寢不遠,她屏退宮人,先沐浴了再入的溫泉。想到泡的是祖傳三代慣例來泡的熱湯,她心里還有那么點小激動,崔季明疲倦的靠在池邊,宮人們一個也不在,她也稍稍安心。 垂著頭撥弄了一會兒水,便有些昏昏欲睡。 她想著就歪頭睡一小會兒,有點動靜她就能醒來…… 但當她再一激靈醒過來,卻是因為一只冰涼的手正搭在她肩上,崔季明猛地一哆嗦,驚醒過來,一把捏住了那只手腕,厲聲道:“我說了不要人來伺候了!” 身后回答道:“是我。你怎么睡著了?!?/br> 崔季明驚得身后毛孔都能炸開了,她松開了手,到池中去,仍背對著他,面露冷色:“殷小九,你過來干什么?!?/br> 殷胥后退了半步:“我知道你累,就是怕你在里頭睡著了,那容易病的。我找人要來了消除疤痕的藥膏,你要不要用一點。 崔季明上半截背部在池水之上,上頭不單有箭傷和劃痕,更有許多細小的已經難尋原因的疤痕。崔季明不敢去伸手環胸,她往水中沉了沉,幸而池水加了某種浴鹽,是淡淡的乳白色,否則她真就被看個徹底了。 崔季明道:“不必,傷疤留著……呃,是爺們的證明?!?/br> 殷胥失笑:“你如今軍功累累,在北地名聲響震,進趟長安沸騰了半城未嫁娘子,還要這來證明你是個爺們么?長安的貴家子里,找不出幾個比你更英武的來了?!?/br> 崔季明:……大爺的。 她真受不了了,又不能回頭,簡直痛心疾首無奈道:“殷小九!你是不是傻——!要不然你就是瞎!咱倆都快同住一個屋檐下好幾年了,你……” 她都懷疑自己要是轉過身來,跟殷胥說自己的胸是讓人打腫了,他都能信! 殷胥坐在池邊,聽她又罵他,竟然伸手撈了池水,朝她潑來:“你又說我。我這次說錯什么了?” 他半截袖子都掉進了溫泉里,眉頭舒展著,唇角隱含笑意,好似要跟她打水仗似的。 崔季明要不是沒穿衣服,她真能把殷胥拽緊水里按到水底讓他好好跟水打一仗。 崔季明轉頭:“別這么幼稚?!?/br> 她泡在水中,不再說話了。殷胥卻看清了她肩頭有顆不太顯眼的紅痣,這種痣若是長在崔三喜歡的那種龜茲女人身上倒是風情萬種,在她自己肩頭有些好笑。 殷胥:“你生氣了?” 崔季明:“沒有。我說了沐浴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在,是真的不喜歡。不過這是你的宮內,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我也不能說什么?!?/br> 殷胥沉默半晌,往后撤了幾步:“抱歉?!?/br> 崔季明:“我這就上去,你在外頭等我一會兒?!?/br> 殷胥應了一聲,捏著那藥瓶轉身離開。 待到崔季明收拾好披著厚衣從屋內走出來,外頭站了兩圈垂首的黃門宮女,她只字不提剛才,笑著跟殷胥走回暖閣。一路上黃門撐著長桿,將點亮的新燈籠掛上木梁,他們走過的路是一片暖黃色的燈火。 然而在他們坐在暖閣內敘舊喝茶時,一個宮人穿過長廊,奔過風雪,直奔內侍省的宮門,求見內相。幾個黃門點起燈,不欲讓他們進來。 宮人連忙說是崔家三郎進宮之事,開門的黃門皺眉:“這事兒幾個時辰前內相就知道了,如今內相正在談事,這種小事何必來叨擾?!?/br> 那宮人神情有些慌張:“此事還需讓內相知曉?!?/br> 內相指的便是如今插手中央軍權的俱泰。一個內監能手握兵權,監視群臣,權勢滔天到如此地步也是前朝難尋出幾個了。殷胥登基前,并沒有多少知道這位九王爺,上位后又民間盛傳他癡傻無能,連字都認不全,更是只知內相俱泰,不知通安皇帝。 俱泰也未有賜名姓,他堅持用著他的吐火羅名字,甚至也不將冗長的姓氏改成漢姓,群臣只得不加姓氏稱其內相。 那宮人得了允許,快步走進內院去。 俱泰的這處院落越圈越大,他還私改宮廷建制,打通圍墻,宗親氣得跳腳也管不得他。 俱泰屋內還亮著燈,來報的宮人等在廊下,沒一會兒便看著宗正寺卿從屋內大步走出,屋內站了個身材高大兩頰松弛的中年黃門,他伸出了那雙極為細膩的手,對宮人招了招手。 那宮人彎腰幾乎是爬進屋,身后中年公公出去合上了門。宮人抬頭,便看到一個身高不過常人一半的黑黃色長發侏儒坐在一團黑的油亮的皮毛里,兩只腳穿著靴子搭在小桌上,手指上帶滿了扳指兒,端著個精雕的象牙被子,他從皮毛里抬了抬頭,凸出的額頭下兩只淺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輕宮女:“你急急忙忙敲門,有什么要向我來報?!?/br> “奴婢在星辰湯做事,今日崔將軍進宮,圣人請三郎去了星辰湯。奴婢無意間偷偷看見了崔將軍更衣,結果竟發現……”那年輕宮女被俱泰盯了一眼,竟肩膀微微發抖。 俱泰笑的和善,活像是跟人談心的耐性:“發現了什么?” 那宮女似乎掙扎了許久,仍豁出去般答道:“奴婢發現崔將軍——竟是女兒身!” 俱泰端著酒杯遞到嘴邊的手僵住了,笑容漸收:“你這話說的太荒唐?!?/br> 第121章 宮女顫聲道:“奴婢是聽聞崔將軍來星辰湯,一時激動,艷慕許久故意偷偷躲在換衣的隔間,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