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3
來低聲道:“殿下這是做什么,外頭風這么重?!?/br> “屋內香重又密閉,不利于父皇思考?!币篑愕?。 賈小手仿佛第一回在大興宮看到了情商被狗吃掉的人,笑的有些勉強,就要去關窗,殷胥卻道:“父皇若是真的要睡,就會自己去休息了。他既然坐在書房內,就是希望處理政事的,如今四境危急,父皇也不會懈怠。公公若是真有心,就應該用些提神的香末或茶飲?!?/br> 賈小手一張靈嘴,一雙巧手,雖得寵,但在真心誠意方面,遠不如殷邛曾經的老近侍丘歸。只是賈小手既然上位,丘歸是個不大言語的人,也默默給他退了半個位置,反倒不大往御前來了。 殷胥話音剛落,就聽見殷邛的說話聲:“是。我只是不小心瞇了會兒?!?/br> 殷胥跪坐在軟墊上,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若是父皇疲憊,的確是應該去休息保重身體,畢竟精力充沛才能更好的處理政事?!?/br> 殷邛看了他一眼。 殷邛對殷胥的印象,最多也是馬球場上那一眼,之后便拋之腦后。身為薛菱的繼子,癡傻之癥痊愈,雖沒有驚采絕艷,但規規矩矩,又很努力,再加上薛菱總是喜歡夸幾句他的懂事,殷邛自然不會有惡感。 他也一直想著,畢竟薛菱回來了,若是胥有些才能,再加上薛菱的教導,日后倒是可以考慮留在長安為官,或是分封至較為重要的州郡去。 而這幾個月來胥的課業策論只能算上一般,只有最近,才出了一篇讓他稍微注意到一些的時政文章。 “你是說可以利用這次南地的冰災,推廣新種糧與耕種制度?”殷邛記憶力也不錯,從一沓折頁本里頭抽出一個來打開,正是殷胥寫的文章。 殷胥挑這個也是有原因的。作為一個廢后過繼下來的前冷宮皇子,雖如今殷邛面臨的問題頗多,但必須選擇一個實用、重要且各方勢力都不牽扯的時政點來提議。 殷胥道:“機樞、神農等院立下已有百年,幾日前上朝時,兒臣聽有官員希望能將這些每年支出經費不費的機構,納入工部下,削減開支,甚至直接取消它們的存在。兒臣不了解這被口誅筆伐最多的神農院,便查閱了許多資料?!?/br> “神農院用于研發農耕林業畜牧技術,這些年的新成果都不太盡人意,新稻種的產量不過是比高祖時期提升了三成不到,但其習性都與舊稻種有不少相差,幾次推廣都由于種植方法的不注重而失敗,百姓也不愿意去學習,因此一直沒法推廣?!?/br> “不如直接利用這次機會,凍災嚴重地區,只要是愿意使用新稻種,并學習新的耕種方式的民戶,便可以降低賦稅?!币篑阒币曇筅龅溃骸百x稅是按照年財產量比例來征收,如果新稻種能夠推廣,往年多三成的收成,往年少三成的賦稅比例,最后的結果是征收上來的賦稅應當只比往年少一成。這一成,朝廷應當還負擔得起,只要過了這一年,之后往年恢復賦稅比例,就能長期獲得更高的賦稅,百姓也不會感覺到壓力,甚至冰災后降低賦稅比例的做法,也能體現隆恩浩蕩?!?/br> 殷邛也在心中粗略的算了一下比例,的確是與他所說一致。這法子算不上多么出彩,卻非常細致實用。 “你很了解這些技術,也很通算術?”殷邛瞇眼問道。 “兒臣不喜歡讀……圣賢書。只是想著先學點能切實用在百姓身上的東西。農是國之根本,或許是顯宗中宗時候,神農院一直沒有成果,也不受重視。但最近兒臣發現,神農院最近十幾年卻是研究出了許多值得推廣的技術?!币篑阏f著,將手中的折子遞了過去。 “稻麥復種?水稻育秧?還有這個是什么……曲轅犁?”殷邛掃了一眼,發現這上邊都是殷胥寫下的對于種植方法與工具的總結,他年紀不大,讀書也不多,倒是寫了這樣一手嶙峋傲骨的好字。 這手字真的很像高祖。 神農院相關的這些技術很細碎,殷邛平時都不會太主動關注,此時殷胥細細整理來,他倒是很有興趣。 “你每個都與我解釋解釋?!币筅隹刹幌M@些都是殷胥不知道從哪里謄抄的,或者是薛菱、神農院讓他撰寫的,便將折子合上,讓胥給他逐一解釋原理。 殷胥靠近殷邛的書桌,展開了他桌面上卷起的羊皮地圖,手指輕輕劃在地圖上:“與靺鞨交界的東北地區,土地肥沃,卻由于積溫不夠,乃是一年一熟。關隴、華北之地兩年三熟,江南一帶也是一熟有余,兩熟不足,唯有至廣州港舶附近,則可以達到一年兩熟。積溫是取決作物成熟的關鍵,所謂稻麥復種,便是在一片田地上連續種植兩季的作物?!?/br> 殷邛皺眉:“這一點在先魏的中似乎有提及?!?/br> 殷胥:“是,但自兩晉至南北,戰亂不休,技術不足,各家均田沒有統一管理,百姓對待土地的種植都不夠精細。前南朝一直有加墾江南的土地面積,但是兒臣認為將一片土地加大利用,才是能顯著提升農糧產量的方法。聽聞神農院內的小片土地,使用復種制,縱然是在北地,復種后產量增加到了五成!若是在土地肥沃的南方,這個產量應該能直接增加一倍?!?/br> 殷邛愣了,他也有些激動:“若如你所說,一片土地上,分種兩至三季作物,那的確是能達到南方全地區的一年兩熟制。如此精細的種植作業,只怕是百姓未必能做得到?!?/br> 他猛地直起身子,疲憊的樣子頓然一掃而空,翻出其他的折子,攤開在桌面上,心中盤算著。 殷胥卻并不激動,只是垂眼等他發話。 殷邛兩眼晶亮,縱然是布滿血絲也不能阻止他的激動:“雖然實行起來可能會有種種預料不到的困難,但這好歹是有個方向。是你母親與你提及過賦稅問題?” 殷胥點頭:“正是。這些想法也都是神農院之人研究出來的,兒臣只是思考整理后轉達到御前來?!?/br> 殷邛撫膝笑嘆:“你能關注這些實際的問題就很了不得了。你也是個沒出過長安城的,倒是對于那些一年幾熟的農耕狀況十分了解?!?/br> 殷胥:“父皇在大興宮中也見不到外人,聽聞旁人傳話遍知天下。兒臣也沒有去過田間,但是可以向神農院之人討教這些問題,從他們口中了解?!?/br> 殷邛:“不過沒有離開過長安,沒有去看過,再怎么問,很多事情也是不知道實行的困難啊。就如這耕種一事,高祖時期就不抑兼并,不少百姓失去土地而逃亡,前朝的租庸調制已經很難實行,高祖末期開始實行兩稅法。兩稅法增加了財政收入,也算是減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