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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修這個一口飯咽下去哐當到底兒的直腸子,暗自嘆了一口氣。 “走走走,咱快去吃飯,趁著下午休息這一小會兒?!毙拮е篑憔屯鉀_了出去。 另一邊的澤,正在廊下等著修過來找他。 他縱然表情明顯的不想跟別人說話,但畢竟太子身份,幾乎就是如今弘文館兩個班的主心骨,多少世家子都會有意無意來與他搞好關系,澤又實在不擅長拒絕,這幾個月的日子過的很是被動。 這種被動不單體現在學業上,也體現在方方面面。 林皇后那一句“親自來教”后,確實跟修說了不少掏心窩的話??尚迏s未必肯跟母親有如此深的交流,他從小學業上是殷邛來指導,雖然一次次活在殷邛的陰影下,可他還是在抬頭仰望著,以至于連殷邛內心瞧不起林皇后的心境,他也學了個七八分。 澤自然不會說,但他依然覺得母親是個不懂道理、不知世間為人之道的女人。從母親的家世到她行事的風格,澤沒有一點心服口服的。 可若是以前也就罷了,母親如今表現出了幾分對父皇的絕望,之前說的那番話……在澤內心里頭引起了軒然大波,他表現的尤為搖擺不定起來。 母親說的父皇對他的態度,其實算得上一針見血,本來就得不到父皇肯定的澤,越來越覺得殷邛其實不過是在逼迫澤依靠著他。澤心里頭對于殷邛的僅剩的那點小崇拜,被沖的如同海砂一般散了。 而另一面又是對于母親所說的那些道理的不相信,他活了這么大,都在努力找一個方向,然后埋頭前進,如今這個方向突然不見了。 他并不是每天都來鴻蒙院上課,偶爾也有太子少傅,太子少師或者是朝堂上其他重臣,會跟他特別輔導一些政事,再加上偶爾旁聽幾次朝政、入萬春殿書房內接受殷邛的教育,他比其他人忙的多,接受的東西也多。 接受的東西越多,他就是越迷茫。 每個人都帶著各自的利益而來,有個各自的立場,講的東西單聽過來都很正確,揉在一起卻互相矛盾。澤本來想問殷邛,卻因為上次一篇跟林詢謙有關的策論引來這等變故,他對于殷邛,提著十二分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問多了暴露了他的無知,更引的殷邛的惱怒。 他如今就在這么一個如此尷尬的位置上。 崔夜用希望他行事更溫和,善聽多聽,認真思考,避免殷邛當年上位時期太過雷厲風行的種種動蕩,能將大鄴平穩的過渡下去,無為而治,百姓安居,方能長久。殷邛當年登基,第一個拿的便是崔翕,崔夜用如此的建議,無法不聯想跟他自家的利益攸關。 兵部尚書尤朝澤希望他重視戰況,關注邊關動態,加大軍備的開支,如今大鄴自中宗以后連連邊關失利,版圖一縮再縮,若不對外強硬,主動出擊突厥,很有可能讓高祖、顯宗打下的江山淪落突厥鐵蹄??梢筅鋈缃癫粩嗖密?,財政支絀,也是為了維持開支,迫不得已,尤朝的想法縱然正確,可支撐不住軍費的巨大開支,也是極為現實的問題。 中書舍人中的邵溫書卻提出了改制科考制度,廣招寒門人才,能給朝廷提供更多其他階級的官員來源,削減世家實力,更加集中皇權。這一點倒是非常符合殷邛的想法,可邵溫書提出的做法卻太激進了些,殷邛與世家摩擦了十幾年,才如今在朝堂上大幅削減了五姓的官員數量,邵溫書想要動晉升為官這條路子,如今世家怎么會輕易放手。 各自都說著各自的抱負,符合著他們自己的利益,澤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或許這時候應該有個人出現,來指點他一番,可這個人該是誰,該出現在哪里,澤自己也不清楚。 他在鴻蒙院外頭的廊下這么思考著的時候,卻看著修直蹦噠的拖著面無表情的殷胥過來了,后頭還跟著嘉樹和柘城,他愣了愣:“你們都去?” “對??!我把他們都拉過來啦!”修滿面興奮:“我還叫了兆!” “你叫他做什么!”澤皺了皺眉頭:“你上次不是跟他吵過一架么?” “吵架而已嘛,你說要是今天我們都挨了罰,單留他一個好過,我心里更不爽呢?!彼睦碛捎悬c可笑。 “原來是想再多加我一個墊背的,那我倒是應該不去,等你們都溜了,再過去找先生報告此事了?”兆背著手站在不遠處,他腳步也很輕,如今似笑非笑突然開口,將修嚇了一跳。 不過兆縱然嘴上說的不好聽,卻還是過來了。 殷胥掠過一圈人,心里頭卻想:能將這六個人全叫過來湊齊的,也就只有修了吧。 之前還覺不出來,自從他們一同住在了東宮,唯有修整天不務正業,自來熟又厚臉皮,每天到各個側殿去串門,從這里借一本書,從那里順走一些點心。他最耐不住一個人,四處攛掇,進了東宮倒讓人覺得過的最快活的是修。 六個兄弟湊齊了,竟然都是因為修一句隨意的想看看女先生,大鄴如今的六位養在中宮的皇子殿下,如今正從弘文館的后門溜出去,去到一墻之隔卻大了好幾倍的國子監。一個個貼著墻根走,如同做賊一樣悄無聲息,等到走入了國子監,兆率先直起身子來,看著修做賊心虛的都差點趴在地上,伸手拽了他衣領一把,嫌棄道:“你越這樣越顯眼!” 修扁嘴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倒是沒有你做賊有經驗?!?/br> 兆讓這句話一噎,他生的本就看起來更顯的有些陰郁暴躁,轉過臉去看起來像是很不爽。修也不大在意,拽著他往前走了一把:“快快,咱們這邊是律學,律學的先生都特嚇人?!?/br> 兆沒有說話,但是往前走了幾步,修拽了他一把,他那種渾不在意的厚臉皮與粗神經,反倒將兆面上那點煞氣轉瞬沖的幾不可見,仿佛兆也是在怕他擺出來的臉色,使得修不再理他。 “我以前爬墻過來的時候,老看著他們板著黑臉在那里訓人——”修這話引來周圍皇子一陣斜眼。 看來他還真沒少逃課亂跑啊。 修縮了脖子嘿嘿一笑,一群少年,也就嘉樹個子小顯眼了些,他們離開了律學這邊的院落,便昂首挺胸光明磊落的往太學的方向走。太學、國子學、四門學這三科講習儒家經典的學科占據了整個國子監的半壁江山,學生人數也是最多,三科加起來將近兩千人,常住國子監內的宿舍,入學年紀一般是在十四至十九歲,所以這幫皇子們也沒有看起來太過扎眼。 務本坊本就是靠著大興宮最近的一個大坊,夜間從宮內望去,務本坊燈火相連,延袤十里,其中又有射圃、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