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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么想活,多么恐慌了。 “哼,大膽殺手,吃我一劍!”修居然是劍還沒揮出去,就先喊了招式,崔季明看他動作水的簡直分分鐘都能被那殺手打斷任督二脈,連忙抓住他后衣領往后一拽,快手奪過他的佩刀,反手朝那殺手刺去。 既然殺手不敢傷她與修,那她就出手,將這殺手的命留在這里! 行獵第一日,就有這樣的人出現,后幾日還不知道會出怎樣的事呢! 修被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卻看著崔季明的身影如風般往前而去,手中橫刀若星芒寒霜便朝殺手刺去。 與對方詭譎輕盈的招式不同,崔季明穩扎穩打直接粗暴,如同真正從軍中歷練出來一般,她嘴角總是含笑,此刻更像是極為自信的樣子。 二人短暫纏斗在了一處,崔季明卻放下了要擒這殺手的心思,對面年長且技藝高超,她是留不住的。 刀劍相撞聲音尖銳,崔季明性子跳脫,功夫穩的可怕,殺手一刀朝她小腿劃去,崔季明猛然跳起,一腳踏在對方刀背上,全身力氣向下壓去。 崔季明看到那身材高大的殺手竟然被她壓的一個趔趄,心里頭竟然有點傷心。 唉,她一個豆蔻少女,站在刀尖上跟個秤砣一般,確實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兒。 那殺手看俱泰已經躲在了馬后,崔季明又不依不饒,似乎極為懊惱的轉身便朝往山林退去,幾個起落扒住樹干,便消失在黑夜里的。 崔季明連忙從地上拎起了俱泰,問道:“你可知道這人是誰派來的?” 俱泰這會兒才恢復了鎮定,搖頭道:“奴沒見過不該見的人,也沒聽過不該聽的話?!边@回答顯然是明白了崔季明的意思,他倒是不蠢。 崔季明卻將橫刀壓在了他頸邊,俯視低聲喝道:“你敢確定?!若是你自己不長眼引來了人呢?!” 修嚇了一跳,崔季明聲音低沉,眼中滿是機警戒備,大有那奴仆說不好便砍了他腦袋的架勢。 俱泰抹了一把臉,有些悲戚的跪在地上:“崔家三郎,奴因會說鄴語,被從俱摩羅千里迢迢送到這里,一路上遇見過餓狼與風暴,過來的侏儒只活下來了兩個,自入了大興宮,奴不敢多言多看,就是希望有一條命可以留?!?/br> “再說在官公們眼里,奴就是一條會逗樂的狗,誰會特意來殺一條狗呢?” 崔季明低頭看他額頭上那刀傷疤從發際斜劃到右眼,深可見骨,皮rou外翻十分可怖,心下有些不忍,卻冷笑道:“是么,如若我發現是你自己惹了宮廷內什么人,此刻欺瞞于我,我也有的是法子要你一個公公的命!” 崔季明怕的是救下了不該救的人。 俱泰連忙叩頭,他卻沒敢說好像自己的右眼已經看不見了。 她收回刀來,扶起還坐在地上的修,想著他畢竟是個宮內養大的皇子,溫言輕聲道:“殿下可有傷到哪里?” 修滿眼艷羨:“季明有這等身手,為何要困在長安,何不仗劍天下,做個逍遙自在的游俠兒!” ……老娘放著富貴出身、家產萬貫不要,玩什么流浪俠客啊。 那種夜宿破廟的游俠兒,能兩天洗澡三天洗頭么,能吃上西域送來的水果么,能座上紅木馬桶么?她好不容易投了個好胎,腦子有洞才會去要受苦啊。 “難不成殿下想做游俠兒?!贝藜久鞯故呛苜N心將他扶上馬,牽著金龍魚往草坡下走去,手里還拎著修的橫刀不肯放松警惕。 “自然!等澤哥哥登基后,我便請他將我封到山東做個閑散王爺,山東最多游俠,聽聞天下第一劍客聶末便出沒于山東一帶,他手下又有七名高徒,屆時本王便去入他門下學習劍法!”修說起這個來,滿臉激動:“聽聞聶末的劍法‘劍舞若游電,隨風縈且回’,殺遍天下為惡之人,本王若是有他一成功力,便也去行俠仗義——” 他的得意興奮,與絕望迷茫的俱泰和思索無言的崔季明對比鮮明,修瞧不見那倆人的神態,一個人坐在馬背上高興的掰著手指細數北地劍客排名。 空地上已經開始了夜宴,鄴人喜酒喜舞,喜食喜樂。夜宴之中,跳舞奏樂的不但是那些艷絕長安的龜茲舞女,還包括在場每個人,行酒游戲中,幾乎挨個都要在這歡樂的氛圍中敲鼓起舞。 這場夜宴的參與者太多,但并不影響行酒游戲的進行,崔季明送罷修后,俱泰也行禮離開了。 崔季明有些不忍的扔了一塊帕子給他讓他暫且止血。 她從后方掀開綾羅布簾鉆入賀拔家的帷幕。帷幕是三面遮擋,不遮擋的一面對著篝火與前方臺子上的皇家帷幕。 崔季明走到賀拔慶元旁邊,拿起一盞甜酒,每家家帳內都跪坐有兩名艷妓,應當是宮里頭叫著隨行的。這年頭,這些會彈撥樂器,主持游戲,活絡氣氛的妓子基本出現在大鄴的各個場合。她們艷名遠揚,也很落落大方,與艷妓交好的文人反倒有許多美名,比如…萬花叢中過的崔南邦。賀拔營帳內的二人珠玉滿頭的給崔季明倒酒,崔季明擺擺手叫這兩名年紀不大的妓女后退一些,對賀拔慶元低聲道。 “阿公,剛剛南方草坡上,有殺手前來,身手極佳卻襲擊了一名侏儒黃門?!彼吐暤溃骸鞍⑴緛頉]想多,可那黃門之前在宮中曾多次演過一出‘賀拔先祖對突厥’的鬧戲,來討各宮娘娘歡心……” 崔季明前世也勉強算是膽大心細,善于觀察,才能千里追兇賺那一筆賞金錢,到這一世,憑借觀察力將那些細節聯系到一起,她也是越活越心驚。 此話一出,賀拔慶元果然皺了皺眉頭。 她將琥珀甜酒一飲而盡:“今日見那黃門之時,他穿的正是這鬧戲的戲服,看來就是圣人今天要他在眾人面前演這出羞辱賀拔家的鬧戲!可遇到殺手時,他沒有喪命,只是被劃了臉,血rou模糊的,恐怕是不能演了?!?/br> 賀拔慶元放下了酒盅,似乎沒想到崔季明如此心細,低聲問她:“那侏儒沒死,是你救了他?” “本是不愿救的,奈何巧合,后來殿下修因為騎了金龍魚,也被馱過來了。不過修只看到了后半段?!贝藜久魍_子上抬了抬下巴,修正往自己位置上走,皇后這次獨自坐在一邊,殷邛擁著薛妃坐在主座,殷胥連帶著也坐在靠近皇帝的位置。 萬貴妃在另一旁和柘城與她親兒子兆說話,面上依然還是溫柔的笑容。 賀拔慶元從袖口拿出一把匕首,劃過崔季明的衣領與褲腿,面色如常地收回刀去:“一會兒,你便說是你遇到了殺手,那侏儒黃門救了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