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面前，一切都會顯得微不足道。

    正如明朔自己也沒有把握，再過一千年，如今她記憶深刻的這些人、這些事，是否還會令她動容，還是只能換來一句嘆息。

    明朔拿不準，所以不知道，因為不知道，便打算不去見。

    少羽見著她，心里微嘆。但他作為見證了明朔成長的“長輩”，對于明朔總是寬容的。

    少羽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下界是冬天，你多穿一件外套。知道你不冷，但是這樣才不會突兀?！?/br>
    明朔應了聲，拿了件呢大衣，便匆匆下了界。

    她時間算的還不錯，等她到了陳寒的學校，陳寒剛好考完了最后一門，背著書包出門。

    陳寒見到了校門口等的明朔，她的容貌在人間實在太引人注目了，整個人埋在雪白的大衣里，就像是冰雪雕成的娃娃。

    陳寒快步走進，有些驚訝：“你怎么來找我了？”

    她頓了頓，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去找羅浮?！?/br>
    明朔好奇：“為什么??？”

    陳寒握住了她的手，暖暖的，這才放下了心。她對明朔道：“因為當年羅浮沉睡，就是因為你啊?！?/br>
    她話一說完，瞧見了明朔的表情，頓時止?。骸啊儆饹]和你提過嗎？可這是他來問我祖師爺的啊?！?/br>
    明朔忍不住問：“什么叫因為我？”

    陳寒見明朔確實想要知道，便也不瞞她，開口道：“羅浮戀慕陵光神君，當年陵光神君棄他而戰死，他氣不過才沉睡的?！?/br>
    陳寒補充道：“天上只有一個陵光神君，那不就是你嗎？”

    明朔：“……是我?！?/br>
    陳寒合掌：“那就沒錯了?！?/br>
    明朔瞧著陳寒這干脆利索、半點也沒有猶豫的模樣，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喜歡陳寒，也忍不住親近陳寒，一方面是兩人也算是同出昆崳山，另一方面便是她由衷的喜歡陳寒這樣的性格。

    天大的磨難，天大的苦惱在她這里都不是事。

    面前如果是山，那邊就劈開，如果是河，那便渡。

    明明不過是個剛飛升不久的散仙，卻要遠比天上很多的老神仙都要來得更為瀟灑。

    陳寒對明朔道：“對了，天界發生了些動蕩你知道嗎？就是和轉輪臺有關?！?/br>
    明朔好奇問：“是什么，少羽要說的，我沒來得及聽?！?/br>
    陳寒拉著明朔一邊往咖啡店走，一邊道：“轉輪臺的事，和咱們昆崳山的老祖宗們還有點關系呢。說起來，應該和你關系更大一點?！?/br>
    “你應該認識青鸞吧？聽說是他去撞了轉輪臺，說是轉輪臺里鴻鵠的那一縷魂魄還沒有散干凈，他要撞開轉輪臺，去救meimei?？赡鞘寝D輪臺啊，即使真的有魂魄被困，這么多年了，也早該灰飛煙滅了吧?！?/br>
    明朔沉吟片刻，才道：“青鸞是昆崳山的人，也算是我的臣屬。雖然當年他因為鴻鵠的事，已經和昆崳山斷了關系，但如果是他鬧出的這件事，我是該出面解決?！?/br>
    陳寒道：“你已經解決了，羅浮不是你叫醒的嗎？除了你，根本沒有人愿意去?！?/br>
    陳寒側過里臉對明朔笑道：“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你也不要想太多。反正羅浮也不會殺掉青鸞，我祖師爺說了，他不敢。走吧，我請你吃點心?！?/br>
    明朔知道陳寒這么說是在寬慰她。不過話也確實如此，青鸞即使與昆崳山斷了聯系，也隸屬天界，隸屬中央天帝。除非羅浮當真妄為到不惜北方與天界的關系，否則他是不會對青鸞動用私行的。

    ……不過青鸞大概多少要吃點苦頭。

    明朔從自己的記憶里找了找，對于青鸞的印象著實寡淡。她想著明日回去好歹以昆崳山的名義向幽冥發帖子，接回青鸞。轉輪臺這件事便算是結束了。

    但明朔沒有想到，羅浮的蘇醒，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她夢見了鴻鵠。

    ☆、幽冥02

    明朔對于鴻鵠的記憶淺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她對鴻鵠的記憶, 與其說是記憶，不如說是五鳳刻在了靈魂中的聯系。

    但她卻詭異的夢見了這個與自己此世毫無干系的鳳凰。

    她夢見了自己坐在玉石累成的高座上, 于她的位階之上, 是一座空蕩蕩的無人石座。

    明朔隱隱知道，這是昆崳山之主, 又或者是凡人們口中稱呼著的西王母的位置。

    明朔夢見自己一身紅衣, 手里執著昆崳山的小妖們釀的酒，一雙眼睛帶著醉意, 瞧著殿上認真撫琴的白發少女。

    她身旁的青衣少年瞧起來十分緊張地模樣，生怕她彈錯了一個音節, 便會惹得明朔不悅。

    明朔覺得自己沒這么壞脾氣, 就算是以前的自己, 也該沒這種壞脾氣。

    但殿中的兩個人顯然都不這么想。

    白發的少女一絲不茍的奏完了了昆侖響，在青衣少年松了口氣的同時，向著明朔行禮, 開口道：“白鳳孤鴻，青鳥青鸞, 見過陵光神君?！?/br>
    與身為四神的明朔不同，這對兄妹與剩下的另兩只鳳凰更為相似，他們生于天地平復, 五帝實現共治后的和平年代，是象征著祥瑞與富足的吉祥神鳥。

    因為是鳳凰，哪怕是應天地祥瑞而生，也需得來昆崳山, 見過五鳳之首的明朔。

    這對兄妹生于瑤池，雖誕生之時，瑤池之母已經隕落，但無論是仙籍還是宗族都需得歸于昆崳山。所以這對兄妹誕生后不久，便來了昆崳山。只是明朔繁忙，時至今日，竟然才能見到他們。

    明朔記得自己是柔下了表情，擱下了酒壺，向著這對兄妹道：“不用怕，我不吃鳥?！?/br>
    白色的小姑娘在聽見這話，當場便笑了，眼角微微彎起，便比昆崳山的玉石還要透徹漂亮。明朔看得高興，便對她道：“接下來有一段日子，我都會在昆崳山，你若喜歡，可以跟著我學一學如何管理這座山?！?/br>
    青衣的少年瞧起來怕極了，白色的小姑娘卻已經笑嘻嘻道：“真的嗎？”

    明朔的手舉起，點了點自己座下的另四個座位，指著那座晶瑩透徹如同白壁的位置道：“當然，它是你的?！?/br>
    較之青衣少年的拘謹不同，白發少女腳步輕快的走上了自己的位置，呈大字狀坐在這玉座上，感受了片刻后，轉頭對明朔道：“大人，這座位好像有些寬了?！?/br>
    明朔忍俊不禁，卻又意味深長：“等你再長大些，便不會這么覺得了?！?/br>
    明朔能體會到夢境里的自己對于鴻鵠發自內心的喜愛。

    五鳳之中，鴻鵠與青鸞最小。鹓鶵特例獨行慣了，從不回家。鸑鷟死得早，早的陵光都快忘了他長什么樣。

    故而明朔能感受到，自己是當真將鴻鵠當做了后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