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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看一看,兩部都是美國片,一部文藝,另一部純粹賣特效,具體毫無情節。我問她:“妳比較想看哪一部?”王子迎一怔,可很快答了特效的那部。她笑道:“具我知道的,通常男人看文藝片,十個有十個都睡著了?!?/br>“很有理?!?/br>我笑道,一面掏出皮夾,對售票人員要了兩張另一部的票。王子迎在一邊很不明白的看我。“妳可能不知道,我其實不太討厭看文藝片?!蔽艺f著,佯作才想起來,“忘了問,妳應該能接受吧?”王子迎笑意開懷。她便故作地想了一下道:“應該能接受?!?/br>我笑了下,晃一晃手中的電影票,“那么上樓進影廳?”王子迎點頭,“好?!?/br>看完從影廳出來下樓,天還亮的,正不到兩點半鐘,時間很不上不下。許多的人從里頭走道出來,一面研論情節。王子迎在旁邊說著,我不很專注地搭理。電影其實精彩,也非不感人,但本該有一個結果,無論悲喜,卻一大段的留白,突兀了所有人。我不免想到和趙寬宜。這段關系,到處是留白,或者,只有我連篇的臆想。為真亦為假。王子迎正在問我去附近的晶華午茶。我才想到,附近是有臺北晶華。又想及兩日前,不免要欷歔。因此便去了。在中庭咖啡廳里消磨了足有一個鐘頭。喝完了茶,王子迎似乎不舍得歸家,提議下樓去精品店逛逛。我未推拒,今天索性是把時間給了她的。倒是,在格拉夫珠寶店內碰到了大阿姨。幾個阿姨里面,大阿姨嫁得最好。母親還陪丈夫苦過一小段,大阿姨則從頭至尾的未歷波折。上次,我和大阿姨碰到面是在過年,相隔不算太久,可今日她看到我,彷佛久久不見,頻頻地打量我,又望一望在另一端看珠寶的王子迎,好似探到了大秘密。她倒又不給我機會介紹。徑自地講她的——這一點和母親很不一樣,母親在應酬上,始終做不到這一份自然。想到母親,我隨口問:“這一陣子,阿姨忙表姐婚事,還累吧?星期日還去佛寺,精神和體力也太好了?!?/br>大阿姨卻道:“哎,哪里還要去???我早早都不去了,差不多一年了,一去就是一整天,家里都要放著不管,老的小的都不高興?!?/br>我愣住,就覺得了疑困。“你媽還去???她上回也跟我講不去了?!贝蟀⒁桃幻婵粗閷?,一面又講,“不過也好的,你媽該多出去走動,一直待家里太悶了。好吧,等我忙完家薇的婚事,也跟她去一趟好了?!?/br>我看她挑珠寶,問:“那大阿姨這一陣也不打禪七了?”她即道:“當然啊,哎,那好費神,況且,我現在哪有工夫清凈,誰找都不去了?!?/br>我點了點頭,再沒有問題了。我對王子迎稱有臨時要事,約會中止。在送她返家后,我亦回去。近五點半鐘,家中冷清清。父親當然是在公司里,可能晚上也不準備回來了。徐姐出門買東西,剛和我在門口打了照面。最可能在家的母親并不在。我不知道母親到哪里去。徐姐沒有說,她匆忙地走掉。我一人待客廳,在沙發里坐了快半個鐘頭,沒見到誰回來,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忽想起,有幾次回來,母親都在聊電話??刹黄婀?,她有姊妹,感情又好,或者是閨房密友,那也算正常??赡芫褪钦退麄兂鋈チ?。我翻起茶幾上的報紙,一頁一頁的翻。彷佛憑空地,門廳那頭傳出一聲,開門和關門。等了一下,有人走了進來,看到我,似乎很訝異。母親的聲音響起,在問:“你回來了?這么早?”她倒忘記不和我說話的事。我停下翻報紙,向她看去。近來慢慢要到六七點才見天灰,這時客廳里不開燈,也瞧得清楚母親模樣。她把頭發盤起來了,臉上似乎還上了點妝。我略恍惚又奇異,她在我面前都是樸素的,偶爾一點花俏,都因父親在的緣故。但又似乎不一定是這樣的。母親扶了扶手臂挽著的提袋,神情有不定,但掩飾不住才經歷了什么的愉快。我不愿深想,但感到一股悲涼。我開口:“媽,妳剛才到哪里去?”母親似一愣。我望著她的臉色。她變也不變。都不知道她也有這么鎮定的時候。母親道:“逛一逛,買點東西,你忘了,你家薇表姐要結婚了,我這邊禮物還沒有準備好?!?/br>我問:“那買了什么?”“哦,沒有,看不到好的?!蹦赣H講著,不知因何,就把提袋改抓到手頭,一面又喊起徐姐。我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媽——我有事情問妳?!?/br>母親望來,神情依然密不透風。她站在廳外,很近過道的那頭。從進客廳到現在,她一直也不往沙發過來。“什么事?”我盡力不用太盤問的口氣:“妳星期日都出門和大阿姨去佛寺,是真的嗎?”母親還看著我,但眼睛睜大起來,彷佛很受侮辱。我忽覺得不該這樣對她。她在婚姻中受到的侮辱還不夠多嗎?可她的臉色很快地彷佛被抽空了,干涸著,連沉沉的白都不剩。她的提袋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她卻質問:“——寬宜和你講的?”我沒料到她要扯到了趙寬宜,一時滿頭霧水,答不了話。母親彷佛就認定是了。她忽地一通激動:“他怎么說的?你不能信,他胡說八道——他這么說,還有沒有把你當朋友?景誠?你不信你媽?我曉得,你一直都和他mama關系好,你更愿意相信他是不是?那你都不知道吧,趙家跟許家關系也很好,他在為他們幫腔啊——要抓我的把柄!他憑什么!他也不先想想他mama!”我說不了話。母親驀然停住,看著我,好一會兒,整個人彷若xiele氣。她抬手遮著臉,含糊的聲音里有哽咽。她在那里一徑地陷入歇斯底里:“我們沒什么——真的——真的!”我千想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