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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這次竟抬頭看了他一眼,和緩地道:“回來了?” 蔣鈞頗為詫異,口氣不自覺地也緩和了下來:“兒子聽甘草說,父親身子不適……” “是快死了?!笔Y老太爺淡淡地道,將案頭整理好的一迭冊子交給甘松,“把這些送到二房去。這是我一生所學,也唯有交給老三一家子,才不算白費了?!?/br> 這話說得蔣鈞又有些不自在起來,正想著要不要說點什么,就聽外頭有人急切地道:“老太爺怎么了?”一掀簾子,于氏扶著丫鬟走了進來,一見蔣老太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又惱怒起來:“這些奴才怎么胡亂傳話,怎么說老太爺——”說老太爺要死了呢? “是我讓人去傳的?!笔Y老太爺示意房中下人全部出去,又把門關好,才道,“我沒幾天可活了,外頭那些人,也該散了?!?/br> 蔣鈞先是嚇了一跳,等聽到后頭又有些不悅起來:“父親若是為了這個,其實也不必危言聳聽。兒子如今不過是為皇上辦事——” 蔣老太爺打斷他:“你是不是忘記了,咱們家里也有于氏之人?!?/br> 這句話一說出來,于氏的臉色頓時慘白,蔣鈞也怔住了。說實在的,因為于氏一支離于閣老遠些,自從蔣梅華小產之后雙方又勢如水火,以至于他都忘記了,原來他的母親和妻子也姓于呢。 “但咱們家——”蔣鈞窒了片刻,就想要辯解,“皇上也知道……” 蔣老太爺再次搖搖手打斷他的話,轉向于氏:“到了如今,有些話也該讓老大知道了。究竟是你來說,還是讓我說?” “什么?”蔣鈞眼看于氏的臉色白得跟紙似的,又有些心疼不滿,又有些惶惑起來,“究竟——是什么事?” 蔣老太爺看著于氏慘白的臉,緩緩地道:“就是你母親害死先賢妃,并嫁禍給你叔父的事?!?/br> ☆、第264章 大結局(下) 桃華得到蔣老太爺和于氏死訊的時候,正是她從宮里回到安郡王府的那日。 來報信的是甘草,穿著一身麻衣,哭得眼睛紅紅的:“王爺,王妃,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去了……” 先走的是于氏,而蔣老太爺看過了妻子的尸身之后,當夜就一睡未起,無疾而終。 “伯祖母也去了?”桃華吃了一驚,蔣老太爺只預言了自己的過世,可并沒有提于氏啊。 “老太太……”甘草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他是在百草齋伺候的小廝,并不能隨意進出于氏的院子,但是隱隱約約也聽說,老太太并不是如老太爺那般的壽終,倒好像是——自盡的。 只是,這話他可不敢亂說。自盡,這可是件大事,家里出了這樣的人命,按說都是應該報官的,然而蔣鈞最后只說于氏是久病而亡,決定將父母在同一天出殯下葬。既然主子不提,他這個做下人的當然不能亂說。 而且這事兒,他也不是親眼看見的,只是于氏身邊的大丫鬟雪柳驚惶之中漏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但之后他再問,雪柳就根本不承認自己說過這話了。而且,銀柳和雪柳現在都在靈堂之中守靈,等閑根本見不著她們,就更無從打聽。既然這樣,他又怎么跟郡王妃說呢? 想了想,甘草還是把后頭的話咽了下去:“老太爺生前吩咐過小的,把編寫的醫書給三老爺送了去,另外還有個醫箱是給郡王妃的,一方硯臺是給柏少爺的……”說起來,就給三老爺一家子這點東西,甘草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蔣老太爺這個醫箱跟蔣方回的醫箱幾乎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角上寫的字不同,但因為年深日久,字跡也很模糊了,就像蔣老太爺這個已經逝去的人一樣。 桃華打開醫箱的蓋子看了看?;蛟S是因為那天在宮里已經哭過一次,又或者蔣老太爺本人對生死看得太過豁達,這會兒真的聽見蔣老太爺的死訊時,她的心里倒是平靜的,雖然有隱隱的疼痛,卻不會讓人難以忍受:“你說伯祖父是睡過去的?” 于氏的死訊讓她驚訝,然而驚訝之后也就不再關心了。對她而言,于氏就像個陌生人,或者還不如陌生人呢。 “是?!备什莸皖^道,“老太爺昨晚好好的,誰知今天早晨就……” 桃華抹去不知什么時候滾到臉頰邊的眼淚:“大伯父怎么說?”就算沈數現在不管事,也知道蔣鈞如今春風得意,偏在這時候要守孝,恐怕他心里要埋怨蔣老太爺了吧? 說到這個,甘草也覺得稀奇:“大老爺——傷心異?!倍液孟癫粌H僅是為了于氏,似乎是真的為了蔣老太爺而傷慟,真是奇怪呢。 “為了伯祖父?”桃華下意識地喃喃了一句。這真是奇怪了,要說蔣鈞是為了近在眼前卻不得不暫時放棄的大好前程悲慟,那好像還正常一點,“備馬車,我要去看看伯祖父?!?/br> 傷心異常的不只是蔣鈞,還有宮里的蔣梅華,只不過她悲慟的主要是自己。 “老爺已經遞了丁憂折子,大少爺也是……”沉香看著蔣梅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等老太爺過了七七,全家都打算回南邊去……” “回南邊去?”蔣梅華簡直如同五雷轟頂。父親兄弟全部丁憂也就罷了,還要回南邊去,那豈不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了京城?今年本來應該選秀,因為太后身亡,皇帝將此事取消,但明后年是必定還要選的。就算父親三年后能起復,那時候她已經快二十五了,宮里又有新人,哪里還有她爭寵的空間呢? “全完了,什么都完了……”蔣梅華喃喃地道,頹然坐倒在椅子里。玉卉閣本來地方并不很大,但現在卻像是空曠得無法形容,空曠得甚至留不住一絲人氣和活力,就像她的后半生一樣,一潭死水,再也難掀起波瀾…… 蔣家的離去,原本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波浪,然而如今的京城里正是動蕩不安的時候,所以這個波浪竟沒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回響,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接連不斷的抄家、審訊和殺頭上了。 頭一個覆滅的當然是于家。不過皇帝仁慈,又是看在已故太后曾撫養過他的情份上,只誅殺了于閣老以及他的親兄弟這一枝,那些不怎么親近的族人,若是有仗著于家之勢為惡的,自然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若是素來都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倒也并不趕盡殺絕,只是一并逐回了于氏原籍,不允許再在京城居留。 謀逆首惡都這么辦了,下頭的官員差不多也是這等規律:凡當日跟著于閣老踏出禁衛圈子的人,統統照此辦理。因此一時之間京城里雖然腥風血雨,但也還沒有到人人自危的程度,反倒是許多逃過株連的人都感恩不盡,到處傳頌皇帝仁慈。 同樣說皇帝好話的,自然還有那些沒有跟同于閣老謀逆的官員,于黨倒臺,就是給了他們升遷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