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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服色的人,必然也是皇室中人,只是并無正式封號。憑這一點,桃華就知道這畫中人究竟是誰了:“這是——長皇子妃?” “是夏氏?!被实勰曋菑埉?,緩緩地道,“今日是她的祭日?!?/br> 桃華遠遠地看了看,見畫軸右上角寫著四個字:明儀小像。 皇帝抬起頭來,似乎被桃華的動作逗笑了:“站得那么遠作什么?難道怕朕吃了你不成?” 桃華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眼睛,發現他一切正常,并沒有紅眼睛的癥狀,瞳孔也沒有不正常擴大,這才松了口氣,但仍道:“臣婦覺得,臣婦與皇長子妃并無相似之處?!?/br> 到了這會兒,她終于猜到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前頭要把旭哥兒過繼的事根本都是幌子,皇后的目的就是將她逼到皇帝這里來! 夏氏的祭日?;实鄣男那?。飲酒與薰香。再加上她這件與夏氏相似的大紅色常服。一切的一切,都把皇后的心思彰顯出來了。 桃華在這一瞬間有種殺人的沖動。如果皇后現在就在眼前,她不敢保證自己不用簪子捅她幾下——皇后這是要徹底毀了她,可能順帶著還會連沈數和她的孩子一起毀掉! 然而現在皇后并不在,皇帝又是這么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桃華不能不按捺住心情,小心應付。所謂伴君如伴虎,雖然她曾經堅信過皇帝并未將她當成夏氏,但此情此景,以及皇帝剛才回頭時的眼神,都讓她有些心驚rou跳,不自覺地攥緊了袖中的簪子。 “的確并無相似之處?!被实壅湎У貙嬒窬砥鹞赵谑种?,“夏氏性情柔軟,又有些天真,與你截然不同?!?/br> 這聽起來像是貶低,但桃華求之不得:“如此,臣婦實在不明白,皇后究竟意欲何為?” 皇帝輕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譏諷:“你不是說過么,皇后有癲狂之兆。若不是癲狂之人,朕也想不出誰會設計這明皇玉真之計?!被屎蟛皇菦]讀過書,只是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卻學到了這些個下作東西。 玉真即楊玉環,都說她是唐明皇之子壽王的王妃,被唐明皇看中,父奪子妻?;屎蟋F在設的這個陷阱,乃是兄奪弟妻,也差不多。 “所以皇上早就知道……”那么這薰香…… 皇帝往門外看了一眼:“朕只是發現,小齊子與鳳儀宮過從甚密啊。今日他師傅被明光殿里的事絆住了腳,這酒和薰香都是他伺候的?!?/br> 小六子大概就是外頭那個內侍的名字了,桃華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是杜內監的徒弟嗎?” 皇帝微微頷首:“是徒弟,但在他師傅面前遠不如小路子得用,大約就是因為這個,才投奔了皇后吧?!彼p嗤了一聲,“至于紅綾那個賤婢,原就是被太后塞進來的,以為朕一直不知道呢……” 桃華莫名地覺得背后一涼:“紅綾,在明光殿伺候皇上多久了?”瞧紅綾的年紀得有二十出頭,想來在宮里呆的年頭不短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在朕身邊六年了。怎么,覺得朕可怕?” 六年……明知道是太后的人,還能放在身邊伺候六年。桃華的確覺得后背上又涼了一點兒,但臉上還得保持鎮定:“皇上這是臥薪嘗膽隱忍不發……”拍馬屁的技術長進了。 皇帝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只在嘴角,卻沒達到眼睛里:“六年算什么,朕十八歲登基,夏氏身亡,到如今足有十六年了?!?/br> 桃華默然。隱忍十六年,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何況皇帝當時才十八歲,這個年紀放在她從前那個時代,不過一個大孩子而已。 “不過,朕倒沒料到你今日居然真進宮了?!被实鄢錾衿?,眼里的冰冷褪去了些,“若你今日不來,皇后這一番也就白費了工夫。不過是成親王妃送了些東西過去,你就沉不住氣了?” “臣婦今日來,是給皇上送信的?!碧胰A這才想起來懷里的信,趕緊取出來,“王爺身邊的侍衛昨日喬裝回了京城,臣婦也是借成親王妃的機會進宮來?!?/br> “原來如此。朕料想你也不該是這般沖動的人?!被实劢舆^信件,并不立刻拆開,只嘆了口氣,“只是你既然進了宮,也就不能出去了?!?/br> “???”桃華沒想到皇帝會說這么一句,不由得皺起眉頭,“可是旭哥兒還在家里……”這是要將計就計?可是旭哥兒怎么辦? 皇帝對她的反應倒有點驚訝:“怎么,你竟不怕朕當真要你更名改姓?”更換名姓,便不再是安郡王妃,而可以在后宮做嬪妃中的一員了。只是看蔣氏的意思,似乎完全不憂慮這一點,只是擔心家里的兒子。 桃華揚了揚眉毛:“臣婦并不覺得自己同皇長子妃相似,更不覺得皇上需要有人來代替皇長子妃,若是能代替,那皇上對皇長子妃的情意豈不都是假的了?” 其實她也不是完全不擔心,但此時此刻,當然要把皇帝捧一下才是最明智的。 皇帝揚起一邊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桃華,點了點頭:“好。這宮里人——不,朕看是整個京城的人都覺得朕對你別有所圖,想不到倒是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朕也得說一句,有時,朕也覺得你著實比旁人更得朕中意?!焙髮m三千佳麗,京城十萬人家,卻少見一個如蔣氏之人。 桃華輕咳了一聲,覺得有些尷尬?;实廴绱穗[忍的一個人,沒想到也會說話如此率直。 “雖說名份早定,可朕也是人?!被实鬯坪跤X得桃華的尷尬頗為有趣,居然又補了一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桃華再次咳嗽了一聲,正正神色:“皇上說得不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此情不單是男女之情,還有兄弟之情,家國之情。正因皇上也是人,臣婦才覺得,皇上斷不會違逆人倫,行禽獸之事?!?/br>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從哪里對朕有如此信心的?” 桃華用手帕掩著嘴又干咳了一聲:“不敢隱瞞皇上。臣婦也因為知道皇上將身家托與王爺和定北侯府,才敢相信皇上的?!?/br> 皇帝驀然間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好!” 他神色之中不無感慨,臉上卻是神采飛揚的,仿佛這一瞬間卸下了什么重擔似的:“你說得好!朕敢將一身所系都托與安郡王,安郡王便可將妻小都托與朕!朕也是個人!朕先是人,然后才是皇帝!” 他眼里又露出那種譏諷的神色:“也只有皇后與于家那般喪心病狂之人,才以為人人都如他們一般行禽獸之舉,自以為身居高位就可肆意而行……” 后頭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然后杜內監的聲音就傳了進來:“皇上,都處置好了?;屎竽锬锱率且粫壕鸵^來了?!?/br> 這是要來捉jian?桃華捏了捏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