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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妻如此,想來亡母亦無所求了,可以放心在地下與父皇相伴。 桃華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臂,低聲道:“母妃一定會高興的?!?/br> “嗯——”沈數出了一會兒神,忽然轉過頭來,“要是見了孫輩,母妃一定更高興,所以……我們是不是該再努力些……” 桃華用力掐了他一下:“三句話沒個正形,還不快進來呢!” 沈數捂著胳膊,呲牙咧嘴:“你這般兇,母妃看見了定然不放心,怕我被你欺負。說不定晚上托個夢什么的……” 桃華又好氣又好笑:“那最好了。母妃若是托夢,我就告訴她你平日是怎么欺負我的!”居然還拿托夢來嚇唬她,真是不知道堅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無所畏懼嗎? 沈數嬉皮笑臉地從后頭摟著她:“我怎么欺負你了?” 桃華被他扯得一件肚兜套了三回都沒套上,恨得轉身又去掐他。兩人在被子里鬧成一團,險些又擦槍走火,直到薄荷隔著門輕輕喚了一聲:“王妃,熱水來了?!边@才罷休。 雖然大白天的那個有點……咳,但跟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還真是能讓人心情愉悅。至少桃華沐浴出來,往鏡子前頭一坐就看見里頭那個人嘴角一直往上翹著,眼尾也彎彎的流露著笑意,止都止不住。 然而這好心情馬上就受到了影響,薄荷小心翼翼地將寒食入宮的消息說了,頓時就見沈數原本彎著的嘴角拉成了一條直線:“寒食素沒有召外命婦入宮的習慣,成親王妃在京城十余年,也從沒在這一天得過太后召見。且——只召了王妃,沒有召我?” “說是太后只召了王妃……”薄荷也怕玉竹傳錯了話,“送信來的人還在莊子上,王爺可要召他來問問?” 這的確是要問的。沈數幾下把衣裳結束整齊,拔腿出去了。沒半晌回來,臉色不太好看:“只是后宮寒食宴,皇上并沒召我?!彼浅赡甑目ね?,若無正當理由的確不宜進后宮,更不宜跟皇帝的妃嬪們同桌共食。 他出去的這一會兒,桃華也思考過了:“太后為何要召崔氏母女入宮呢?”如果說她還算是皇家的人,那崔氏母女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了。 沈數毫不猶豫地回答:“反正不會是因為崔知府為國捐軀!”于家人幾時真正關心過這種事?他們關心的不過是自己的利益。 薄荷小聲道:“會不會是崔家人出爾反爾,想說王妃治死了崔知府?”雖然說王妃手里有那個什么,但這種郎中治病還要簽契書的事兒前所未有,太后若是不認,這也不好說呢。 沈數冷笑一聲:“這大有可能?!眮韨餍诺氖绦l得了鄔正的叮囑,將這些日子京城里有關他們的消息都帶了來,這當然也包括太后有意讓人傳出宮禁的話——分明就是在暗示桃華騙著崔家人簽了契書,以便為自己治死崔濟民脫罪。 輿論這種事就像那叢生的長草,只要有一陣風吹過,就會熱鬧地起起伏伏,發出更多的聲音。太后這話傳出來,立刻就有了無數的衍生版本。 有人說郡王妃是成心想治死崔濟民。因為崔家長女跟安郡王有過婚約,雖說未嫁而終,名字也沒有上皇家的玉牒,可因為是先帝指婚,到底還是在宗人府記下了一筆。如此一來,現在的郡王妃蔣氏地位便有點尷尬:雖說算是元配,然而在崔家人面前就有些不好說話——畢竟先帝心目中的安郡王元妃可是姓崔。 只要崔知府還活著,還做著官,將來說不定還會調回京城,那蔣氏這個郡王妃頭上就永遠壓著個崔字兒,如哽在喉??扇羰谴拗懒?,崔家兩位公子還未有官職,崔家便會一落千丈,或許就此沉淪下去,再也不會在她眼前出現了。如此說來,崔濟民死才對蔣氏最有利,即使不說她有心治死崔濟民,至少也沒有盡力醫治。 不過更多的人倒不這么認為,畢竟西北的事兒大家都有所耳聞,動刀剜rou剔骨的法子在西北早就用過了,也的確救活了些人,并不能據此就說郡王妃是在害人。在他們看來,若說郡王妃這是在拿崔濟民的命博自己的名聲,倒還靠點譜兒。 西北一場大戰,成名的其實是郡王妃組建的救護隊,而其中最為傳奇的無疑就是那位臥薪嘗膽,八年在牛馬豬羊身上不間斷磨練技藝的丁郎中了。而郡王妃本人,更多的是識人之明,而并非是她的醫術在戰場上起了多少作用。 說起來這次西北之行,對郡王妃的名聲的確是有幾分動搖的。這件事兒其實挺微妙的,郡王妃固然建立了救護隊,固然弄出了可避天花的種痘之法,一時聲名無兩。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她沒能治好炭疽和天花,組建救護隊還要請別的郎中來診治,也證明了她本人的醫術并非無所不能,遠不像從前人們認為的那么高明。 于是這就出現了一種頗為古怪的局面:在郡王妃盛名的大旗高高飄揚的時候,那樹立著旗桿的臺子,基礎卻有點動搖了。很多人嘴上不說,心里卻也覺得郡王妃這是拿崔濟民在練手——倘若人救活了,那她的名聲立刻就會重新穩固起來,甚至把西北的丁郎中壓下去。 也有人問:倘若人死了呢?豈不是更害了郡王妃的名聲? 咳,那不是還有個契書在嗎?太醫院院使都說了崔知府沒救了,就算治不過來也不算郡王妃的錯不是嗎?俗話說得好: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你命中該死,就是華佗扁鵲重生也沒得辦法呀。 等等,這個理論好像有點熟悉——哎,郡王妃弄出那個古怪的青梅飲喝死了人的時候,不也是這么說的嗎? 形形□□的言論在街頭巷尾傳個沒完,好多人都好像自己去過西北,親眼看著有人喝了青梅飲似的,說得眉飛色舞言之鑿鑿。這叫真正知道事實真相的人怎么能不惱火? “得了,別為這種事動氣?!碧胰A本人倒是一笑置之。別說現在她穿越過來的這個時代了,就是前世那時候,愚昧無知的人難道就少了,心懷惡意的人難道就沒有了嗎? 沈數沉著臉道:“我倒不為這些愚民?!睂Ω哆@些游手好閑的人,大不了套上麻袋揍一頓,然而若太后真要拿這件事說話,倒有些麻煩。 “契書既在,太后并不能拿我怎樣?!碧胰A倒是想得很清楚,“那協議書上還有院使的簽名呢?!庇靡宰C明當時在場的醫者們都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診治,所以才讓她動手術的。除非太后能找出更有權威的人來做個醫療事故鑒定——不過如果她能找出來,肯定先提承恩伯于思睿的病了,根本輪不著崔家人靠前。 “這個道理,太后未必不明白?!鄙驍祬s搖了搖頭,“她大張旗鼓地召了崔氏母女入宮,若是再像那年上元節一般鎩羽而歸,也未免太丟臉了?!币呀浽谒麄兎蚱奚砩铣粤艘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