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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身孕,怎么好跪在這樣的冷地上,快起來。這天氣冷,飯菜涼得快,你懷著朕的骨rou,可不能吃冷飯。還不快坐下用飯呢,否則餓壞了肚子里的小皇子,朕可不依?!痹捳Z溫柔,仿佛剛剛發現她跪著似的。 袁淑妃被皇帝硬扶到椅子上坐下,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膝頭直鉆上來,將她整個人都凍成了冰塊似的。 方才皇帝說的這些話對她而言好生耳熟,在她懷著頭兩胎的時候,皇帝也曾經這樣輕言細語地跟她說話。也不知是不是特別的巧,她的三胎全都懷在冬日,所以皇帝每次說的話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而結果也是一樣——過不了幾個月,她就小產了。 兩次小產將她的身子幾乎掏空,如今又已經三十歲,如果這個孩子再保不住,袁淑妃知道她就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她今天要了這個鍋子,甚至把從別人那里聽來的關于皇帝飲食上的小秘密都用了出來,就是想討皇帝一個高興,然后求皇帝保下她這個孩子。 如果說她懷第一胎的時候還有過那么一分野心的話,那么到了今天,她是真的只想要一個孩子了,甚至不是想要皇子——如果是個公主,那么會更安全些,雖然公主長大了還是要嫁出去,并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但至少公主更容易好好地長大,就像大公主身子那么弱,不還是平平安安長到現在了么。 可惜,她掏心掏肺說出來的話,得到的卻是皇帝跟從前一般的話語。這些話語聽起來是那么體貼溫柔,仿佛這屋里的地龍似的能讓人暖入心中,可是當你聽到第三遍的時候,就會覺得無論下頭的炭火燒得多么熱,地磚始終是地磚,石頭,是捂不熱的。 “皇上是不是知道了……”袁淑妃覺得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了。這句話明明是不能說出來的,她比誰都明白??墒谴丝?,卻有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子沖動,硬是逼著她要將那個秘密沖口而出,哪怕說出來之后就是個死,她只想死得明白。 一雙牙筷挾著塊糯米糕放到了她的碟子里。糯米糕潔白如玉,里頭夾的是玫瑰醬,顏色卻是鮮紅的。廚子送上來的自然是切得最好看的那些,紅白分明,絲毫不亂。然而這東西是個軟的,被皇帝的筷子那么一夾,里頭的玫瑰醬就被擠了出來,仿佛半凝固的血一般,觸目驚心。 袁淑妃猛地打了個冷戰,興奮過頭的舌頭仿佛突然被潑了盆冰水一般僵住了?;实蹖λ慕┲币暼舨灰?,只管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你最愛吃這些點心,快吃一塊?!?/br> 宮里的嬪妃們都愛吃甜食,尤其喜歡這些玫瑰桂花之類的味道,然而袁淑妃為了保持身材,卻是極少吃的。并且她其實不大喜歡帶花香的醬,而喜歡梅子杏子之類制的果醬??墒乾F在是皇帝給她挾來的點心,她也只能機械地拿起筷子將糯米糕送進嘴里,一口口地吃了下去。 糯米糕自然是新蒸出來的,香甜軟糯還是溫熱的,然而袁淑妃只覺得咽下去的糯米糕都堵在胸口,根本下不去。 皇帝一頓飯都在不停地給她挾菜,等到他終于要走的時候,袁淑妃已經覺得胃里脹得要站不起來。勉強起身送走了皇帝,流蘇匆匆進來扶著她,連聲叫小丫鬟泡消食茶來,目光落到桌上,歡喜地道:“娘娘,皇上果然喜歡鴨血,都用光了?!?/br> 須知宮里吃飯很有些個繁瑣的規矩,比如一樣菜不可吃得太多就是其中之一。今日皇帝將一盤子鴨血都吃光了,可見真是極愛吃的。 不過流蘇話還沒說完,袁淑妃就猛地轉過頭去,嘩地一口吐了出來。那一盤子鴨血皇帝根本沒有吃,全部都喂給她了!糯米糕的香甜與鴨血的腥氣混合在一起,她現在只要想一想就根本壓不下胸口的翻涌。 流蘇被她嚇著了,一邊替她拍背,一邊就想叫人去傳太醫,卻被袁淑妃一手抓住了:“不要去!” “娘娘,你這是——”流蘇也知道袁淑妃有孕不易,這個孩子可是寶貝,見她吐成這樣,怎么敢不傳太醫呢。 “不過是孕吐罷了?!痹珏樕珣K白,“皇上剛走就叫太醫,傳出去成什么樣子?!笔且尰实壑浪睦镉泄韱??這會兒她突然又后怕起來了——若是剛才一時沖動把那件事說了出來,現在又是個什么樣子呢?不不不,這個秘密還是爛在她心里的好,萬萬不能說出口! 皇帝走出鐘秀宮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昨天下過一場雪,今日就特別的冷,空氣吸進胸中似乎能把人凍住似的?;实蹍s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還將身上的衣裳提起來抖了抖,用帶著厭惡的口吻道:“這鍋子的味兒就是太大了,染到身上就不散!” 杜公公忙上來替他拉披風:“皇上,這風大著呢,可千萬別閃了汗?!?/br> 皇帝嗤笑了一聲,站在風口上沒動:“讓風吹吹也好,至少散了這味兒?!?/br> 杜公公急得不行:“皇上,回去換了衣裳就好,可不能這么吹?!?/br> 他左勸右勸,皇帝終于舉步,淡淡地問:“西北的消息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倍殴o跟在皇帝身后,“郡王妃在督州城已經種完了痘,現在燕州城準備要種痘了。西北那些百姓都等急了呢,到時候怕不要擠破頭?!?/br> 皇帝唇角彎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忽然道:“蔣寶林近來怎樣?” “還是那樣?!倍殴恢阑实鄣脑掝}為何換得如此迅速,但還是立刻答道,“每日在群香殿跟王充容說笑,有時做些針線?!?/br> “若如她這般,倒也好?!被实塾治⑽⑿α艘幌?,“比她jiejie強些?!?/br> 杜公公不敢答話?;实厶痤^,往一個方向看了看:“那邊是西北吧?” “奴婢不知道……”杜公公也抬頭看了看,一臉慚愧,“奴婢分辨不出……” “其實朕也分不大清楚啊?!被实蹏@了口氣,“安郡王卻是看一眼就能辨得出方向。他說行軍打仗,必得有這個本事才行?!?/br> 杜公公不是很明白皇帝為什么又提到了安郡王,剛才不是還在講蔣寶林么?因此他也只能小心地順著皇帝道:“安郡王自幼就跟著定北侯習學兵法,懂這些也是應該的?!?/br> 皇帝笑了笑:“是啊。他要學的就是這些,不然要學什么,難道學治國之策,均衡之術,隱忍之道么?” 杜公公聽得心里咯噔一跳,不敢說話了。幸好皇帝也沒要他回答,頓了一頓就自己說了下去:“他比朕自在。她跟著也自在,至少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br> 杜公公想了一會兒,才把“他”跟“她”分清楚了,又想了想,覺得不說話不行了,便道:“郡王妃這事若是做得成了,功在天下?!?/br> “是啊?!被实塾朴频貒@了一聲,“所以她跟夏氏到底是不同的,該讓她去為天下做些功德?!?/br> “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