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6
在獵場里那個說話帶刺的年輕人! ☆、第131章 冒功 安郡王府上的書房里,鄔正剛剛說完山東那邊傳過來的消息:“……紅蓮教確是有的,但究竟是不是紅蓮教煽動災民造反,這實在不好說……” 沈數臉色冰冷:“皇上也發現了,山東那邊的奏折是年前就送出來的,然而下頭說是因為路有暴民無法通行,才一直拖到年后?!?/br> 鄔正嗤之以鼻:“暴民如今不過兩縣而已,何況山東離京城并不很遠,這樣要緊的折子,如何能拖得一個月?就算真的在路上延誤了,難道山東知府就不會再上一道,他不知道事情緊急嗎?” 沈數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如果真是有人煽動造反,山東知府絕不敢懈怠?!?/br> 鄔正點頭道:“如果山東知府真的沒有再上折子,那么就有兩種可能。其一,他知道折子已到京城,有人授意他拖延。其二,此事并沒有于閣老說的那么可怕,山東知府未曾將它看得太過嚴重,所以沒有加上奏折?!?/br> 沈數有點頭疼地按了按眉心:“皇上也有所懷疑,但如今并無真憑實證……”別說真憑實證了,就連能做旁證的都沒有,一切都只是皇帝發現了奏折延誤而產生的懷疑,然而紅蓮教又是確實存在的,至于他們究竟有沒有煽動——這種事難道會公開宣揚嗎,所以還是沒有證據。 鄔正也有點發愁:“若是當時能在于銳身邊安插個人就好了?!?/br> 這話跟沒說一樣?;实郜F在手頭能用的人并不多,尤其是軍中。于閣老通過兵部安撥兵馬,皇帝根本插不上手。沈數更不必說,他在西北呆了十二年呢,軍中的人都不認得幾個。 鄔正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沒味兒,只是心里有點憋屈,嘆道:“等于銳回來,這個功算是立下了?!币驗闆]有憑證,皇帝都不敢說不讓于銳去剿這個匪,萬一真是邪教煽動造反,你不去剿,讓它成了氣候怎么辦?尤其是,如今已經有了新傳言,說紅蓮教里有先英王的后代。 英王,是先帝的一個兄弟。當年先帝有五六個兄弟都意在大位,英王雖然不是太子,卻是賢名最盛的一個,據說先帝也矚意于他。結果后來兄弟鬩墻,英王再賢也死了一家子,倒被先帝漁翁得利了?,F在紅蓮教說自己有英王的后代,這簡直就是明白地意在江山了,皇帝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兩人正面面相覷,初一快步進來:“王爺,春華軒來人,請王爺盡快過去,說是——蔣姑娘在那兒?!?/br> 沈數立刻起身:“我去看看?!蹦軐λf盡快,那必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春華軒已經上了門板,沈數從后門進去,就聞到一股子酒氣混合著藥味兒,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什么酸腐的味道,真是不怎么好聞。 春華軒掌柜跟在他身邊,邊走邊道:“剛才蔣姑娘帶了個人過來,說是喝醉了被她的馬車撞倒,然后就讓小的去請王爺了?!闭f實在的他有點糊涂,看起來那醉漢也沒有被撞傷,送回家去就是,何必還要勞動王爺呢?結果搬過來,那人就在春華軒里吐了個翻江倒海,搞得到處都是味兒,他不得不提前打烊。 沈數眉頭一皺:“是什么人?”難道是撞了什么要緊的人,所以桃華要找他出面? 春華軒掌柜開始也是這么想的,然而這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他大概都認識,現在撞的這個二十出頭,有些面生,就是看穿戴也并不像高門大戶里出來的子弟啊。不過—— “蔣姑娘似乎是認識的?!?/br> 人安置在后邊賬房住的房間里,沈數一過去就見薄荷守著門,見他來了連忙福身行禮:“王爺快進去吧,我們姑娘有要緊事跟王爺說?!?/br> 春華軒掌柜都被攔在外頭,也只能跟薄荷一起守門了。雖然他覺得這仿佛有點兒小題大做,但王爺都不介意呢,輪得著他說話? 沈數才進門,后頭薄荷就把門關了。屋子里一股藥味,桃華坐在床邊,轉過臉來的時候眉頭緊皺:“你來了?!?/br> “出什么事了?”沈數一步過去,“聽說是撞了人,你可有受傷?” “我沒事?!碧胰A拉住他伸過來的手,“你看這人是誰?!?/br> 床上的人還緊閉著眼,臉上有些不太正常的紅潮,嘴唇偶爾微微蠕動,似乎在念著什么,只是聲如蚊蚋又含糊不清,教人聽不明白。不過這人沈數還真有印象:“這仿佛是于家的——于鋌?此人不是跟著于銳去剿匪了嗎?” “果然是跟著去了嗎?”桃華臉色微微一變,“他喝醉了,沖到我的馬車前頭,被馬踢倒。我原是怕撞出個好歹來,本想著送去醫館讓郎中仔細檢查,誰知道他在馬車上就囈語起來……” “他說——堂兄你不能如此,這是殺良冒功!”桃華低聲地說,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有種難以形容的壓抑,入耳驚心。 是的,就是入耳驚心。當時在馬車里,醉得跟一灘泥似的于鋌突然抬起脖子說出這句還算清楚的話的時候,桃華也是一陣驚心。堂兄指的是誰?殺良冒功,說的又是什么? “殺,良,冒,功?!鄙驍祹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了這四個字,“于銳?”所以說,紅蓮教之事果然有假,于閣老真的是為了讓于銳立功,不惜編造謊言,以生民之命堆起于銳的軍功嗎? “他雖然醉得不行,但嘴里一直都嘀嘀咕咕的,只是根本聽不清楚?!碧胰A下意識地往沈數身邊靠了靠,拉住了他的衣袖,“就連這句話也是我和薄荷各聽清了幾個字,最后拼湊出來的??墒锹牫隽诉@句話之后就能看得出來,他嘴唇動來動去,經常說的就是‘百姓何辜’四個字?!?/br> 沈數低頭看去。于鋌眉頭緊皺,仿佛很不舒服的樣子,但嘴唇動的時候確實像是在說“百姓何辜”。只是聲音全都含在喉嚨里,若不是先聽見了殺良冒功的話,誰也不會發現他在說什么。 “他現在怎樣了?”沈數把涌上胸口的怒火往下壓一壓,伸手輕輕握了桃華的手,“別怕?!?/br> “我不是怕,只是覺得冷……”桃華苦笑。她不是沒見過死人,之前在疫區,還不是看到無數病人因為被耽誤了而死去?可是那畢竟也是先得了病,而殺良冒功……她只要想一想就覺得背后直冒冷氣,看著一個人死去,與親手結束一條活蹦亂跳的生命總還是有區別的。 于鋌在發熱。他看起來比在獵場那時候黑瘦且憔悴,即使在昏睡中眉毛也緊緊地擰著,在眉心處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紋。 “我已經給他診過了脈,是郁結于內,又感了風寒,身上還帶著傷,被酒一沖發作出來,此病非輕?!?/br> “他是跟著于銳去的,但如今于銳并未回兵,也未曾派遣他回京報信?!币簿褪钦f,于鋌很可能是自己跑回來的。 桃華靠在沈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