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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兩人同時下意識地向后仰身,沈數身后就是車廂,所以他的頭重重撞在木板上,發出一聲大響。 桃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隨即發現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背后是窗戶,所以頭被窗簾兜住了,并沒有撞痛,可是發髻上的梅花頭簪子卻被窗簾流蘇掛住,一時動彈不得。 沈數摸摸頭,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俯身過來給桃華解簪子上的絲繩。 其實桃華戴的簪子花樣并不繁復,絲繩纏繞得也就并不厲害,但是沈數解了好一會兒,桃華就靜靜地靠在車窗上,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頭發上輕輕拂過。 沈數的胸膛就在她面前,一股熱氣帶著男人的氣息彌漫開來,把她包裹了起來。略微的有一點兒壓迫性,但更多的是安然。 車簾被掀起了一條縫,冷風從外頭吹進來,卻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馬車里那種有點兒躁動的熱,也吹著桃華發燙的臉頰,很舒服。 沈數解開絲繩,把被掛得有點歪的簪子仔細地正了正,手指在烏黑柔亮的發絲上摸了摸,這才有點兒遺憾地后退開去。 桃華臉上的熱度已經退了一些,可以正常地說話了:“今日進宮的路上,我看見了一個人,極像銀朱?!?/br> “銀朱?”沈數眉毛一揚,卻不是驚訝,反而有些“果然不出所料”的意味。 “崔家果然是有什么事?”桃華看懂了他的表情,“崔秀婉真的是急病身亡?” 沈數輕笑了一聲:“扶柩返鄉的其實只有銀紅一個,銀朱么,據說是當時就殉主了。崔家為她也好生置辦了棺木,一起送回了故鄉。不過銀紅也是一樣的剛烈,聽說是棺木送到的當日就懸梁自盡,也跟著主子去了。外頭都說崔家是出了一雙忠仆,如今雙雙葬在崔家墳山外圍,就在崔大姑娘的墳墓旁邊呢?!?/br> 未嫁而亡的女孩兒,棺木是進不了祖墳的,只在祖墳旁邊不遠的地方埋葬,說起來也是可憐。如今有了兩個忠仆伴隨,想來到地下也不孤單,正是一樁佳話。不過這些話從沈數嘴里說出來,卻帶著不盡的諷刺??刹皇?,據稱已經殉主的銀朱都還活著,那么其它的事還有幾分準呢? “銀朱是逃出來的?”桃華猜測著,“難道是崔家人要殺人滅口?”是發現了崔秀婉的私情,所以讓她“暴斃”了? 桃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如果崔秀婉真是死于自己父母之手,那也太可怕了。 沈數倒沒琢磨到她的想法,只答道:“銀紅的確是被殺人滅口了?!?/br> “那崔秀婉是——” “我猜,她跑了?!鄙驍禂偭藬偸?,“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在南苑時失蹤的,只不過我并無證據,除非——開棺驗尸,那棺木應該是空的。不過,這又何必,總之現在崔家已經給她辦了喪事,這就是了?!?/br> “跑了?”桃華愕然片刻,喃喃地道,“她很大膽?!?/br> “聘為妻,奔為妾?!鄙驍档氐?,“她與人私奔,恐怕日后就難了?!?/br> 桃華不知該說什么。一方面,她其實有那么一點點同情崔秀婉,包辦婚姻,縱然未婚夫千好萬好,總不如自己心上那個人好,她有這樣的勇氣離家出走,其實是難得的。 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的出走又是十分自私的,至少是棄父母于不顧了。如果沈數有心,將這件事掀開來的話,崔家少不了一個抗旨的罪名。就不說抄家斬首什么的,崔知府這個官兒也保不住了。 最后,這里頭多少還有點兒私心,既有那么一點兒有人讓出位置來的竊喜,又有點兒替沈數不平——這樣的人,怎么還有人眼瞎看不上呢? 沈數自然不知道桃華心里這種復雜的活動,續道:“尤其如今崔家已經給她辦了喪事?!笨v然是做妾,良妾也是要立文書的,里頭照樣得寫明家世來歷。崔秀婉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這文書要如何立? 這個問題,銀朱也想到了。 桃華和沈數在馬車里談論崔秀婉的時候,銀朱已經搭著一輛騾車出了京城,直奔二十里外的一處小鎮。 這個小鎮就叫二十里鎮,因為處在南北官道之旁,還頗為繁華,近幾年甚至有向縣城發展的趨勢。 騾車是鎮上到京城送貨的車輛,在鎮口就停了下來。銀朱從車上爬下來,眼睛還有點發直,木然地向車老板道了謝,便有些踉蹌地往鎮子里走去。 “老劉,咋沒收她車錢?”別的搭車的人就有些不平衡起來,半真半假地笑著質問,“別是看著人家生得俊,舍不得了吧?” “說什么呢!”車老板擺了擺手,“這姑娘沒爹沒娘,跟著jiejie姐夫來京城投親。結果親戚沒找著,姐夫倒得了瘧癥,已經病了幾十天,險些就死了。身上帶的東西都當完了,今兒這是去京城再尋一次,結果又沒尋著……這樣了,那幾個車錢,我哪好意思收?” 車老板家境平平,卻是個極好心的人,鎮子上都知道。他這般說,大家也就無有不信的,連那個心里不平的也訕訕道:“老劉素來好心……”便將話轉開,“說起來這瘧癥——前些日子還說藍田洛南那邊發了瘧疫,別是從那邊傳過來了吧……” “不會的?!避嚴习逡姷靡捕?,隨便擺了擺手,“那邊的瘧癥都被治好了,哪會傳過來。要說瘧癥,咱這邊隔些時候也有人得,就那么一家半家的,沒啥事?!?/br> 說起這事,大家不免議論紛紛起來:“聽說皇上派了個姑娘家去治疫,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我有親戚在那邊,就是被她治好了的。聽說那邊已經給她立了生祠了……” 這些議論銀朱當然都聽不到,她只拖著有些凍麻的腳走進一條小巷,拍了拍一扇小門。那是一家藥堂的后門,有個小伙計開了門:“朱姑娘回來了?哎,衛娘子等你好久了?!?/br> 銀朱仍舊是木然地向他點了點頭,之后就直奔一間房間,推門進去立刻反手關牢了門,顫聲道:“姑娘,不好了!” ☆、第115章 錯了 屋子是內處兩間,內間有兩個人。一個年輕男子躺在床上,臉頰凹陷面色蒼白,正在昏睡。另一個少婦打扮的女子則坐在床邊,正在做一件外袍。 銀朱的聲音驚動了那個男子,他眉頭微微動了動,似乎隨時會被吵醒。女子則急忙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直到看他的神情又平靜下去,才皺眉回頭看了銀朱一眼,低聲道:“什么事急成這樣,衛郎才吃了藥睡下?!?/br> 這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正是崔秀婉,見銀朱回來便道:“東西當了?” 銀朱這會兒根本顧不得床上的人了,拉了崔秀婉到外屋便道:“姑娘,不好了!” 崔秀婉聽見“不好了”三個字就覺得一陣焦躁。 南苑圍獵,先是承恩伯暴病,接著是兩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