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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錫坐立不安的樣子,老實人顯然是很過意不去。 蔣錫最近休息不好,也不僅僅因為沈數的事,還因為歐家那邊來了消息,一家人已經離開京城回了家中,相當于委婉地拒絕了親事。 “哎,那爹爹去寫信?!笔Y錫看女兒仍舊笑顏如花,不由得暗暗慶幸當初相親的事女兒不知情,否則定是要影響心情了。 “爹,這信我寫好了?!碧胰A抽掉了寫著番椒事宜的那一張,把關于金創藥的一頁給蔣錫看了,“您要是看著可行,我就叫人送去?!?/br> “這,怎么能叫你寫呢?”閨閣里的筆跡是不宜流出去的,更不宜流到外男手里,蔣錫在這上頭比較疏忽,只是覺得這種事也要女兒出面,他這個做爹的未免太甩手掌柜,有點不好意思。 桃華一笑:“安郡王幫的是我,親自寫封信也沒什么?!?/br> 三七受命,陪著薄荷,前往安郡王的宅子。 ☆、第71章 驚喜 安郡王現在住的當然不是正在興建的郡王府,而是剛進京時皇帝賞下來暫住的宅子。本來未成婚的皇子該住在宮內,可他已是弱冠之年,住后宮多有不便,太后也不愿意看見他,更不愿意他親近皇帝,所以干脆就扔到宮外來了。 其實宅子也不錯,原是一位侍郎的宅第,后來犯事被免官抄家,宅子就歸了皇家。此人于園林之學有些研究,假山流水一樣不缺,盛夏之時也覺得清涼,沈數孤身一人帶著幾個下人,住得極是寬敞愜意。 不過這樣,來訪的人就辛苦些了。門口守門的是宗人府里派來的小內侍,預備著將來郡王府建起來直接去王府當差的,眼睛不免就長到額頭上:“哪里來的人,求見王爺做什么?” 薄荷遞一個荷包過去:“我們是蔣郎中府上,送節禮的?!?/br> 小內侍捏捏荷包,里頭就一小塊硬東西,看薄荷和三七的衣著也不像給金豆子的,臉就拉下來了:“這時候送什么節禮?當什么人都能見我們王爺的么?” 正鬧著呢,六匹馬從街上過來,到了門口齊齊的一提韁繩,齊刷刷站?。骸斑@是郡王下處?” 小內侍瞧這些人風塵仆仆的模樣,身上衣著也不起眼,依舊鼻子朝天:“你們是什么人?到了郡王府門前,竟不下馬!” 話猶未了,就當頭挨了一馬鞭:“頂著一對瞎狗眼,也配在郡王府當差?” 小內侍嗷嗷亂叫,里頭又跑出幾個內監來。這幾個,都是宗人府送過來的,說是當差,其中不乏盯著沈數的眼線,個個都驕狂,自覺會一點兒拳腳,捋袖子就要動手。 薄荷和三七在一邊看得眼花繚亂,只見這六騎里頭只下來兩個年輕的,就把五個內監打成了滾地葫蘆,好不熱鬧。 這里打著,那邊一騎上的人已經俯身向三七問道:“你們是來見郡王爺的么?” 此人三十多歲,身形瘦小,其貌不揚,下巴上還有一撮兒山羊胡子,坐在高頭大馬上像個猴兒似的,不過說話聲音卻是意外地低沉悅耳。三七愣了一下,不知他是個什么人,謹慎地道:“是。我們是蔣郎中府上,前些日子與郡王爺在廟里見過,今日送節禮過來?!?/br> 山羊胡子掃了一下車上的“節禮”,無過是些新鮮水果及兩盒人參。這時候不年不節的,這節禮送得也尷尬。 “蔣郎中啊——”蔣郎中,不就是當年那兩位蔣太醫的后人么?怎的跟郡王爺來往起來了? 門外鬧成這樣,終于驚動了里頭,初一出來一瞧,頓時眼睛一亮:“鄔先生!幾位哥哥,可算來了!”眼睛一轉看到薄荷,覺得有點眼熟,“你不是——” 薄荷連忙上前道:“那日在興教寺……” 這么一說初一就知道了,先斥責小內侍們:“這是定北侯府來的人,你們竟敢動手?” 鄔先生,也就是山羊胡子,捋著頜下幾根胡須笑道:“何止是動手,眼睛都要長到額頭上去了,公然在這里索要門包,簡直是給郡王爺丟臉!” 要門包這種事是慣例,大家心照不宣,然而若是揭破開來,一般人家的下人也就罷了,太監索賄,這卻是罪!別看這里是宮外的王府,然而當差的規矩與宮里是一樣的,你拿個門包若是主子沒看見那不算事,被揭發出來就要問罪。 小內侍當場倒了。出來當差,沒當好再被退回去,不管是在哪兒,這前程也差不多完了,哪一處的主子愿意要個被別人退回去的奴婢呢? 這會兒初一也顧不上管他,先招呼外頭的人進去。今日來的這六騎都是他熟悉的,一位鄔正,乃是定北侯府前幾年新進的賬房兼謀士,他從前是舉人,因家里叔伯犯事,連坐奪了功名,流浪到西北去的,算是官宦之后,對京里的情形頗為明白的,這會兒正好來給沈數做個參謀。 另外五人都是定北侯府家將,領頭的殷忠行甚至是從定北侯身邊撥過來的。其余四人年輕些,身手也都是好的,還各自有些別的本事,送來給沈數差遣。 薄荷是個有眼力的,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安郡王要緊的人,她可不會杵在那里礙眼。也是托了初一的福,直接將她帶到了沈數面前,先給沈數行了禮,接著呈上禮物:“些須薄禮……”最重要的是信,要當面交呈,“請王爺一覽?!比缓缶秃苡醒凵馗孓o了,“王爺倘若有什么話,遣個人去蔣家吩咐三七就是?!?/br> 他們一走,蝶衣都垮了臉,盯著沈數面前那封信,似乎想把信丟出去:“蔣家不年不節的,送什么禮來啊。王爺在興教寺幫他們都是十好幾天前的事了,這時候才來送禮——還就拿這點東西,就這人參還能瞧瞧?!?/br> 鄔正山羊胡子微微一動,瞥了蝶衣一眼。蝶衣并沒發覺,只管皺著眉頭端詳那盒參。初一極有眼色地輕輕扯了她一下,咳了一聲道:“別在這兒站著了,鄔先生和幾位哥哥們過來,要住在哪里,我們快些去布置?!?/br> 蝶衣被他扯了走,嘴里道:“早幾天我就收拾出地方來了——還沒上茶呢……” 她一走,屋子里安靜了好些,蟬衣送了茶來,殷忠行幾人向沈數行過禮,跟著蟬衣出去安置,只留下鄔正與沈數對坐,摸著山羊胡子笑了笑:“王爺似乎瘦了些?!?/br> 沈數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有么?來了京里既不用cao練也不用巡邏,我倒覺得都捂成小白臉了?!?/br> 鄔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勞力雖累,勞心卻也差不多呢。王爺這些日子,辛苦了?!?/br> 沈數擺擺手:“有什么辛苦的,還能比舅舅在邊關更辛苦么。只可惜這都半年了,還是沒能把拖欠的軍餉催下來?!?/br> 鄔正不很在意地道:“拖欠的軍餉固然重要,可以后的軍餉更要緊呢?!彼掌饎偛沛倚Φ臉幼?,向前傾了傾身,認真地盯著沈數,“王爺送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