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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面叫喚著深承漢唐之化,一面掄著長刀來燒殺劫掠,簡直是不可理喻、混蛋之極。不過,倭寇上岸算不了什么,但居然用帶病的老鼠傳播疫癥,這卻是大事了。 須知老鼠這東西是處處都有,且因身體小而靈活,既易忽略,又難抓住。此次多虧那些老鼠主要是放入軍營,又很快被陸大將軍發現而圍捕殲滅,倘若這些老鼠再多幾倍,散入了城中百姓之家呢?一想到這種情況,就連那些最尸位素餐事不關己的官員,也要忍不住打個冷戰——這疫病要是傳播起來,別看你遠在京城,也未必就能安然無恙,在整個國土之內爆發的疫癥,史書上可也是記載過幾次的。 先有了這番對疫病的恐懼,之后陸大將軍再為蔣鑄報功,就增添了許多份量。尤其蔣鑄不但自己捐藥,還獻上藥方,并親自進入染疫的軍人之中,驗看藥方實效。就連他的岳家,也捐出了一筆銀錢。這種種功勞算在一起,陸大將軍替他向皇帝討賞,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一說到要討個出身,朝中便有人跳出來阻攔了。一些人說皇家賞一面“義商”的匾額已經足夠,另一些人說不如讓他做皇商,如此一來名利雙收,還有人翻出蔣家二房曾經獲罪的事來,認為蔣鑄不過是獻了個藥,最后也無非是打退了百來名倭寇,不是什么大功,頂多算個將功贖罪罷了。 說賞賜皇商和義商的時候還好,但說到蔣鑄這事算不上大功的時候,就有武將忍不住跳起來了——救了許多將士性命,讓疫癥沒有傳播開來,從而讓將士們能守住城池,這還不算有功,那什么算有功?你們說“無非”是打退了百來名倭寇,意思是說打退百來個倭寇不算功勞?那鎮守邊關的將士多數時候也不過是打退百來名敵人罷了,大家是不是統統都不算有功了? 武將晉升,全靠軍功,并不像文官還可以熬資歷。如今竟有人說百來名敵人都不算個數,那簡直是絕了至少一半人晉升的機會,武將豈能不跳腳?因此英華殿上,文官武將吵成一團,以至于蔣鑄的名字,在一天之內就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人,變成了文武皆知的名人了。相應的,當初蔣家那些事,也就都被又翻了出來。 其實說起來,當初蔣家二房獲罪的事,這些官員們誰心里沒有一本賬?婦人生產本是危險之事,憑你是什么樣的高官顯貴,哪家沒有過在生產時遇到麻煩的女眷?更何況宮里那種地方,賢妃究竟是因何而死,還不好說呢。 然而到了吵架的時候,心里想的跟嘴上說的就是兩回事了。那些反對給蔣鑄官職的人,自然是口口聲聲抨擊蔣方回醫術不精,還把先帝親口所說蔣氏不配行醫的話翻出來。而贊同陸大將軍的人也有不少,有人立刻反駁:先帝當時雖然在氣怒之中說了那句話,但在蔣方回死后卻并不曾再行降罪,就連蔣大太醫當年引咎辭去太醫之職,先帝還曾挽留過,可見所謂不配行醫的話,不過是先帝急怒之中隨口一說罷了。臣為君諱,先帝尚有補救之心,爾等卻揪著這話不放,究竟是何居心?是想讓天下人都說先帝不夠仁慈寬厚,隨便就遷怒醫官嗎? 要說這文人說話就是厲害。倘若換了個武將出來說這番話,定要被人抓住痛腳——你是說先帝當年乃是遷怒醫官嗎?是說先帝怒中失言嗎?你不知道皇帝金口玉言,只能對不能錯嗎? 偏偏說這番話的人是個御史,御史本就靠嘴吃飯,這番話經他說出來,人人都聽得懂其中意思,但找不到可以抓的把柄——此御史未說先帝一句壞話,反而把先帝捧成一個知錯就改的人,連都說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唯其先帝不以非為是,才正見先帝之賢德,爾等扭曲先帝之意,就是要抹黑先帝名聲。 總之他這一番話,叫不少掀蔣家底牌的人都閉上了嘴。尤其之前還有人說,以蔣家當年之罪,現在連長房的蔣鈞都不該為官,也沒有送女入宮的資格。也被這御史罵了——你的意思是說今上不孝,竟然違背了先帝的意思,納罪女入宮嗎? 所說文人殺人不用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他不但捧了先帝,還把話題扯到了今上身上。先帝那畢竟是個死人了,說一說也不很要緊,可今上就在眼前呢,雖說如今后族占了朝廷半壁江山,可皇帝終歸是皇帝,真要記恨一個人的時候,也總會有點辦法的。 于是一場吵了兩天的架就此落下帷幕,皇帝應陸大將軍之請,給了蔣鑄一個正七品文林郎的散階。 所謂散階,就是只有官階沒有實職,確切點說,就是只給了蔣鑄一個官的虛名,并不讓他做實事,不過可以拿到俸祿。 散階官員的俸祿比同級的實職官員要少,正七品的文林郎一年也不過幾十兩銀子,還不夠蔣鑄一家子出去喝幾次茶的。然而這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官身,從此后蔣鑄就不再是商,而是官了。且有了這散階官職,以后他謀起實缺來,也比級別低的官員更為方便。 賜官的旨意下到蔣家,蔣鑄自然是欣喜的,私下里對景氏說過,比起這個文林郎的散階來,更讓他高興的是在皇帝面前掛了號。畢竟只要皇帝記得他,將來他的機會就比那些默默無聞的人更多些。 雖是散階,但也是一件大喜事,蔣家原該慶賀,只是因蔣老太爺壽辰在即,蔣鑄也不愿在父親壽宴之前先宴請賓客,一則未免失禮,二則為一個散階就大宴賓客,也實在太輕佻了些,三則——蔣鈞心情很差。 蔣鈞一個五品官兒,并沒有上朝的資格??墒浅袪幊车哪切┦?,各部衙門里又豈能不知?他因著女兒小產才升了官,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眼紅,捉住了這次機會,少不得在他面前說些怪話,以至于蔣鈞這些日子回到家中,總是黑著臉的。 他不能怪弟弟想謀出身,但這口氣也實在難咽,難免要發泄一二,于是正院中這幾日人人都有點兒戰戰兢兢,噤若寒蟬的意思。 “聽說靖海侯府的大姑娘四德俱全,原以為定能中選的,沒想到竟也沒入宮。若不然,宮中至少還要再多一位嬪呢?!本笆闲Σ[瞇地端著茶說著閑話,目光時不時掠過一旁的小于氏臉上,興致勃勃。 小于氏簡直一句話也不想說。蔣鈞苦讀十年,二十三歲就中了進士,熬到如今三十多了,才只得一個正五品。蔣鑄一個商人,讀書遠不如兄長,只是捐了幾車藥材就成了正七品,多少寒窗苦讀考了功名的人,還未必能混到這個品階呢。真是滿腹經綸不抵白銀千兩,這世上哪還有個公道呢。 于氏自然也不喜歡這個消息。哪個做嫡母的愿意看見庶子出頭呢?從前做個商人也就罷了,再是錦衣玉食家財萬貫,終究也就是個四民之末,與四民之首的士差著好幾層呢??扇缃?,庶子居然也得了官,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