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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若是不好了,做下人的又能有什么前程?可惜這些事,萱草插不上嘴,也只能心里默默嘆息一番。 ☆、壽宴 蘇老夫人的壽辰在七月初二。 天氣已經沒有那般熱,縣衙的后園又挨著水邊上,風吹過來帶著水汽,便有些暑熱也消退了,倒正是辦宴的好時候。 蔣家一行三人到了縣衙后門的時候,時辰還早。蘇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落梅在二門上接著,見了他們就笑:"夫人就說姑娘會來得早,果然婢子這才望了一會兒,姑娘就到了。" 無錫的縣衙雖也是按著制,前衙后府,中規中矩。然而畢竟江南素有園林之風,前頭升堂辦案的地方改不得,后頭的園子卻十分精巧。 園子中引了活水,因地方小些,也不用高大的假山,只將幾塊形態各異的湖石沿水立了,佐以花木,便有曲徑通幽之感。 蘇老夫人的壽宴就設在水邊的軒榭里,既敞亮又風涼,還有開得正好的玉簪花香助興。不過這會兒客人大半未到,因此蘇老夫人還是在廳堂里坐著。 說是老夫人,年紀也不過才五十歲。不過聽說她年輕時跟著丈夫在嶺南之地為官,因著水土不服,一連三胎都小產了,對身體損害頗大。后頭雖然終于生下蘇衡,但身子也垮了一半,別說與那些保養得宜的官家夫人相比,就是比起同年齡的市井婦人們來,也顯得老好幾歲。 蘇縣令是個孝子,帶母親來無錫上任,也是為著此地水土養人,想著讓母親來調理身子。也別說,兩年住下來,蘇老夫人的確好了許多,只是因多次滑胎傷到的根本,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因著五十是整壽,蘇家此次壽宴比前兩年都要盛大些,無錫治下有些品級的官吏和當地鄉紳都請了來。這也是官場上默認的規矩,總要給下級同僚們聯絡走動的機會,水至清則無魚,你若跟個鐵公雞似的不出不進,反倒成了異類,必被排擠。就算蘇縣令在京中有靠山,這官場上的規矩也還是要遵循的。 蘇老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紫紅繡萬字團花長褙子,盤銀馬面裙,花白的頭發已經不多,便戴了一頂銀絲黑縐紗狄髻,中間端端正正一支金鑲玉觀音分心,兩邊各三根縷金絲如意簪。她年輕時容貌便不甚出色,如今更是現了老態,只是一臉的慈祥,叫人看著舒服大方。 蘇夫人坐在她下首,也穿著紫紅色長褙子,只是料子輕薄些,上頭織的是暗云紋,邊上包了淡銀閃緞的邊子,下頭配淺色六幅裙,顯得更明亮輕快些。 一見桃華抱了柏哥兒進來,婆媳兩個頓時都笑了開來,蘇夫人上去就要接柏哥兒:"有些日子不見,又結實了。" 桃華忙將蔣柏華放下地來,先叫他向蘇老夫人行禮:"昨天跟你說,今天要來做什么的?" 柏哥兒昨晚被教了好幾回,剛才在馬車上桃華又提醒了他一次,這會兒倒還記得,彎著小胖腿,團了小胖手來拜:"婆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年紀小,家里也沒正經學過跪,不過是每年過年的時候拜拜祖宗牌位。第一年小得很,是蔣錫抱著進去代行禮的,今年才會自己去拜,才往拜墊上一趴就險些滾成一團。這會兒丫鬟拿了蒲團來,他沒乳娘扶著便不會跪,只蹲了下來,抱著手上下直晃,倒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那句話,父母jiejie生辰時都要講上一遍,說得清楚順溜,嗓門還很大。 蘇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快抱起來,快抱起來。乖乖過來,婆婆有好東西給你。"拿了個金項圈,親手給他戴上。 蘇衡至今沒個子嗣,蘇老夫人自家年輕時,因著不斷滑胎吃盡了苦頭和公婆的白眼,便不忍苛責媳婦。也請了有名的郎中來給蘇夫人診過脈,都說身子無礙,并非不能生育,只是子女緣未到。蘇老夫人推己及人,便不催逼,只是見了別家的小孩子,便喜歡得不行。 柏哥兒總被曹氏護著,不常出來見人,略有些怕生,桃華也是因著這個原因,有機會才一定要帶他出門。不過蘇老夫人和蘇夫人他都是見過的,便隨便他們抱,得了蘇老夫人的金項圈,還知道抱著手彎身致謝。大腦殼兒有些沉,一彎腰就往下栽,逗得滿廳丫鬟們都跟著笑。 這項圈通身刻花,瞧著好看,份量又不重,正適合小孩子戴。桃華連忙道謝:"還沒給老夫人送上壽禮,倒先偏了老夫人的好東西了。"打開丫鬟捧來的盒子,一一說明。 蘇老夫人先拿了那抹額仔細看看,笑道:"這針線好,我瞧著比你的還精細些。"說著又打量了蔣燕華一眼,"果然是大姑娘了,瞧著又長高了好些似的。" 蔣燕華初來蔣家的時候瘦巴巴的跟那蘆柴棒一般,因在陳家吃不好穿不好,發育也比一般女孩子晚些。去年蘇老夫人壽辰,她尚還是瘦掐掐的一把兒,今年從過了年倒長了開來,不單是高了一截子,胸也長了些,穿著夏日的衣裳腰身也顯了出來,果然是大姑娘的模樣了。 蔣燕華忙上前福了一禮:"些許針線,也只老夫人慈愛,才敢拿出來獻丑。只圖這紋樣有點說頭,盼老夫人萬福萬壽,萬事如意。" 這話說得略諂媚了些,然而若論一論蔣蘇兩家的門第,謙卑些卻也不算有錯。蘇老夫人沖她點點頭,就叫丫鬟將抹額收起來:"待天再冷些便好戴了。"轉手又拿起香囊來,"這顏色鮮亮,里頭又裝了什么?" 每個香囊里頭裝的香藥方子都不盡相同,隨著節氣各有改變,但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桃華一指點,蘇老夫人便拿了繡桂花的那一只遞給丫鬟:"這一只掛到我帳子里去,其余的都收好了,這可是要用一年的。" 丫鬟忙接了,打開里頭的紙封,便有淡淡香氣飄出來。蘇夫人正抱著蔣柏華逗弄,聞了這味道便笑道:"怎么聞著這里頭還有果香味兒?這般好聞,你也不送我一個。" 蘇老夫人聞言便笑罵道:"人家上門拜壽,你竟硬要起東西來,也不知羞。這里頭都是藥,就跟那安神香似的,你好端端的要這些個做什么。" 是藥三分毒。香料雖不是藥,卻也不是用起來就能無所忌諱的。蘇老夫人聽過見過的多,很知道有些因為用錯了香壞了胎的事例,因此家里無事是不得用香的。蘇夫人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是隨口說說,為著博蘇老夫人一笑罷了。 桃華便笑道:"老夫人說的正是這個道理。藥補不如食補,所以我今兒帶了新茶來。" 蘇老夫人瞇眼看那茶罐上的圖案:"又是什么好東西了?這花倒像柚子花的模樣。" 桃華拍手笑道:"到底老夫人經過見過的多,雖不中亦不遠矣。這個東西跟柚子花還真是相似,藥名叫做福壽草的,一般都叫玳玳花。"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