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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前頭人抓完藥走了也不晚。 擱在柜臺上的銀子并沒人看,淮山只看著桃華等她示下。雖然他也不解桃華為什么不讓他抓藥,但知道這位大姑娘并不是那等見死不救的人,只怕里頭有什么緣故。再說他端的是蔣家的飯碗,無論什么時候,總該先聽聽東家的。 "你怎么還不抓藥!"蝶衣見淮山不動,頓時又豎起了眉毛,"莫非真要等人死了--" "閉嘴!"桃華正在低頭細看那孩子,聽蝶衣又要教訓人,提高聲音就呵斥了一聲。那老婦還想往地下跪,桃華兩臂一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按到椅子上,"大娘也安靜些!"伸手輕輕捏著那孩子臉頰,讓他張開嘴巴,仔細去看他喉嚨。 老婦料不到這看起來嬌滴滴的姑娘居然力氣不小,被按倒在椅子上一時起不來。桃華看了幾眼便直起腰來,對淮山一擺手:"藥不要抓了。" "你--"這下連蟬衣臉色也變了,"姑娘,藥錢我們來出,這樣你也不肯抓藥?罷了,大娘,我們帶你去別家抓藥便是。未必只有這家藥堂有藥,別家的藥就救不得命了?"說著,伸手去取柜臺上的銀子,卻被桃華搶先把銀錠抓在手里。 宋賬房本在后頭看著,這會也忍不住走了出來:"姑娘--"不抓藥也就罷了,怎么連別人代出的銀子也搶在手里,這可就不大好看了。 "你們是把這銀子舍給這位大娘了?"桃華把銀錠在手里掂了掂,足有二兩。果然這一行人財大氣粗,身上的衣裳瞧著不扎眼,料子卻都是極好的,尤其中間那個被稱為公子的,衣料的紋樣仿佛是前幾年織造了往京里貢的那種什么暗絲寶相花紋,多半是京城的官家子弟,且家里官職應該還不小呢。 "是。"蟬衣也有些惱火,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見他仍舊負手立著,并沒做什么表示,只得忍著氣點了點頭,"想來幾副藥還抓得起吧?只不知蔣家這藥堂藥價如何。" 桃華并不理睬后頭這句話,只是干脆利落地點頭:"那我代這位大娘多謝姑娘了。三七!" 三七連忙上前一步:"在。" "你拿著銀子,領這位大娘去回春堂,就說蔣家送過來的人,請吳老郎中立刻給孩子診脈,看究竟是風寒還是風熱。待擬了方子,就在那邊抓藥,請人當場熬了先給孩子喝一服。" 風寒與風熱在表象上頗有相似之處,然而區別也是不少。桃華知道歷史上曾經將這兩種病混為一談很久,后來才區分開來的。剛才她仔細看過孩子的喉嚨,一片紅腫,應是風熱無疑了。老婦之前去求診的郎中想來不是什么高明之輩,又或者那時候孩子的病剛剛發作,許多癥狀都還沒有表現出來,因此誤診。 回春堂有數名坐堂醫,各有所長。吳老郎中不是回春堂最有名的郎中,但在風寒風熱上頭辨癥是極明白的?,F下孩子癥狀已現,吳老郎中是絕不會弄錯的。 老婦還有些懵懂,三七卻已經啊了一聲:"原來方子開錯了!大娘,快跟我走吧。這方子開錯了可用不得,不是救人是殺人了。" 老婦這才明白過來,連忙抱起孩子,因既想給桃華磕頭,又急著要走,整個身體都呈現出雙膝半彎上半身卻扭轉的姿態,險些站不穩當。桃華伸手架了她一下:"三七抱著孩子。大娘快去吧,有這幾位出的銀子,孩子必然無事。" "哎,哎!"老婦一臉的感激涕零,不忘給蟬衣等人又跪下磕了個頭,這才急急跟著三七去了。 "行了,把藥材放回去吧。"桃華看看淮山只抓了一味藥,并沒有藥材之間的相互沾染,便擺了擺手,轉身就往里頭走。 "你等等!"蝶衣沖口而出。方才數落了這丫頭一番,結果到最后卻是方子錯了用不得,反是自己這邊好心辦了錯事。剛才數落得有多痛快,這會兒臉上便有多過不去。若是桃華轉頭便來反諷,蝶衣倒準備好了一籮筐的話反擊,然而桃華連看都不看他們便要進去,卻是比冷言冷語更叫蝶衣惱火了。 "若是要抓藥,請找伙計。"桃華不打算跟這個丫頭多說。這幾人一瞧衣飾便知是一主三仆,自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尤其這個蝶衣瞧著就不是省油的燈。 若方才這一行人只是因著誤會她不肯舍藥,桃華倒并不計較。無論本心是真想助人,還是只為著擠兌蔣氏藥堂,畢竟人家是實打實的拿了銀子出來。然而這個叫蝶衣的,居然把二房獲罪的事都拿出來說,桃華卻真是惱了。 蔣方回的罪名是醫術不精,治死了先帝的賢妃娘娘。然而這個時代婦人生產本就是過鬼門關,賢妃當時難產,全賴蔣方回醫術高超才生下兒子。桃華隱約也在蔣錫那里聽到過幾句,賢妃當時雖有流血,經蔣方回針灸之后已是止住了,之后又發生血崩,這里頭究竟有什么變化誰也說不清。 當時先帝后宮里的情況頗有些復雜。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曾生過一子,排行第二,卻是未滿周歲就夭折,因此將宮妃所生的大皇子養在膝下。而賢妃所生的則是四皇子。 大皇子雖養在中宮,但其母不過是皇后宮中一個宮女,論出身遠不及賢妃之子。再加上三皇子之母出身也不高,所以若立太子,還真可能是一場亂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賢妃生產后在情況已穩定的時候又發生血崩,里頭的貓膩外人或者不知,可蔣老太爺身為御醫,又怎會不明白呢?且他最知道自己弟弟的醫術,十之-□□,蔣方回是給人頂了缸了。 可是就算知道,他也救不了弟弟的命,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機辭官,遠離開后宮那片危險之地。 無辜獲罪,蔣家本來就夠倒霉了,這個蝶衣還要拿出來說嘴,不由得桃華不惱火。她可不是軟和性子,因此老婦人一走便轉身,就是存心要將蝶衣一行人晾在那兒了。 ☆、重癥 桃華這個硬脾氣,實實在在是上輩子養成的。 那時候她姓陶,名華,同樣出生于中醫世家。爺爺陶一帖盛名遠播,卻是同樣的重男輕女。因兒子們沒個有學醫天賦的,一心只想著在孫子中間挑個好的承繼家業,對注定要嫁給外人的孫女算得上視而不見。 陶華從小就沒少受堂兄弟們欺負。父親當然是不注意這些事的,就連母親也整天只忙著"生兒子",對她多有疏忽。陶華五歲上起就擠在堂兄弟們中間跟著爺爺學醫,直到十二歲,她已經把所有的堂兄弟都遠遠拋在身后,令更重視家傳醫術的老爺子不得不開始正視她。 如今回想起來,陶華都覺得那簡直是噩夢一樣的日子。除了學校里的功課之外,她還要跟著爺爺背醫書,寫毛筆字,看他給人診脈,抄方……時間不夠,她一點一滴地擠出來。小孩子都是愛玩愛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