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角色──拳擊手、特工、漂亮姑娘、神秘人以及渾身是血的殺手。

“安格斯對你說了什麼？”露比問，這幾乎是一件事的整個經過，包括了各種可以補充的小問題。

安東尼說：“你不能這麼狡猾。提問應該從對方的名字開始?！?/br>
“這不是我感興趣的話題，我只想知道他的推理過程?！?/br>
“知道了又如何？”

露比看了看天花板，他也注意到那幾只丑陋的蜘蛛，其中一只缺了一條腿。

“你父親說了很多，有很多免費答案。我們談論了幾本書，玩了一會兒猜謎游戲。他提出一些建議，臨走時給了我這個?！庇矌?，大家配合地朝桌上掃了一眼。

露比繼續數著蜘蛛的腿，手電筒的光正好照在那里，他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力。一條腿兩條腿三條腿，六條腿的才是昆蟲，八條腿的算什麼？無變態發育的怪物，一直就是這樣。

“怎麼斷定他是我父親，你知道我是誰？”

艾倫說：“該我提問了，每人一個問題。我要你當我的合夥人?！?/br>
“你一定會後悔的?！卑矕|尼善意地提醒，露比比他直接得多，回答起來就像一面平整的鏡子，反射光線不會彎曲，筆直而刺眼。他說：“我拒絕?！?/br>
“為什麼？”

“你要改掉問為什麼的習慣?！甭侗绒D頭問安東尼，“你把我的名字寫在上面還是下面？”

“當然是最下面，別指望我一下就能想起你的名字來?！?/br>
露比又對艾倫說：“你扔掉了我的名字，現在還想吃回頭草?！?/br>
安東尼問：“你是怎麼把名字和本人聯系起來的？”對此他也有了好奇心，艾倫的回答比“隨便”更好用，相同的答案表示他對父親和兒子一視同仁，他說：“直覺?！?/br>
“光靠直覺活著的是野獸?！?/br>
“杰克也是?！?/br>
“從來不客觀看待問題，總以為自己是最正確的?！?/br>
“杰克也是?！?/br>
“尾巴太長，不但一身血還要別人來善後?！甭侗裙室廨p巧地問，“杰克也是嗎？”

朱蒂停止了哼哼，低聲問安東尼：“杰克是誰？”

“別管了，他們只是想找個借口吵一架，沒人關心杰克是誰?！?/br>
露比看了他一眼說：“杰克.迪恩是獨行殺手，他有可能像野獸一樣直覺敏銳，驕傲自負，但絕不會渾身是血地等別人來幫忙處理兇器。你為什麼不隨聲附和？”

艾倫說：“因為我不同意，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獨行殺手?！?/br>
“那是誰，開膛手嗎？”

“杰克是回到海登的主角，他是狼養大的孩子?！?/br>
朱蒂往後靠了一下，繼續哼她的歌，安東尼的目光中充滿理解，他的眼神在說，狼孩，哼哼。露比的小失誤令他感到無比雀躍，他巨人似的身軀坐在這里，心卻像小鳥一樣輕快飛翔。

“接下來該誰提問了？”安東尼愉快地問，但是沒人理睬他。艾倫重復上一輪的話題：“我要你當我的合夥人?！?/br>
“不?！甭侗仍俅尉芙^，“我不和狼崽合夥，你渾身都是臭味?！?/br>
“我可以洗干凈?！?/br>
“那也不行，安格斯拒絕了，你就退而求其次。這又不是中古店的買賣，沒有二手貨，也沒有折中?！?/br>
安東尼心想，完了，今天真是災難日，就連露比這麼精明的家夥也腦子犯渾把自己比作二手貨了。他希望至少天亮前警車不要來。

艾倫低頭沈思，氣氛就像他的濕衣服一樣重。露比肯定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合作夥伴，但也絕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安格斯說你就像另一個他?！?/br>
對於這種父子間含蓄的褒獎，露比無動於衷。在這個漏風的小店里，他更像堅冰，絕不輕易融化。

艾倫說：“我的合夥人必須是個機智聰明的人?！?/br>
“機智聰明的人有很多，自作聰明的更多，足夠你挑挑揀揀?！?/br>
“我是認真的?！卑瑐惪戳税矕|尼一眼，他的老友立刻證明：“他是認真的，我看出來了?！卑矕|尼說，“露比，這是個好機會。要是你決定單干，艾倫是最好的搭檔，他不會讓你失望的?！?/br>
“我對你賣力推薦的東西向來都不相信?？纯磩e人對你的評價，走火的槍、失控的炸彈，還有引線不牢的手雷，每一樣都會要了人的命?！?/br>
“可最後也沒要了誰的命啊?！卑矕|尼說，“關鍵在於你能不能化險為夷。你害怕了是嗎，你擔心控制不了他，要是你害怕就直說，我還有更好的人選?！?/br>
“是嗎？”露比說，“如果你有好人選就不會坐在這里忍氣吞聲了，你的小花招對我沒用，想想別的法子，或者干脆把這里讓給我也行，地下室夠大嗎？”

“想想別的法子?！卑矕|尼對艾倫說，“警車來之前我要趕人了?！?/br>
“怎麼做才能讓他答應？”

“你可以打他一頓，往下面打?！?/br>
朱蒂忽然說：“你們互相問了很多問題，可以讓我問一個嗎？”

安東尼友好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朱蒂把頭轉向一邊，看著露比。她的嘴唇動了一下，飛快地問：“你真的是男人？”這個問題真是簡單直接，回答起來可不那麼容易。安東尼捂著腦袋，看樣子他很想忍住不笑場，因為正事還沒完，他們都應該保持嚴肅。然而朱蒂的樣子并不像在開玩笑，她不是個負責活躍氣氛的人。

“希望你如實回答?！卑矕|尼說，“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br>
露比鎮定地說：“一部分是?！?/br>
朱蒂追根究底：“哪一部分？”

“你喜歡兔子嗎？”露比看著她問。

“什麼兔子？”

“小兔子。兔子小的時候你很難分辨它們的性別，更有可能它們自己也在猶豫?！甭侗鹊恼Z調忽然軟化了，不再那麼直來直去。他說：“但是再長大一點，它們就決定了?！?/br>
“決定了什麼？”

“決定自己是誰，要做什麼?！?/br>
艾倫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他藍色的眼睛在手電筒的光亮下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他問：“你是什麼時候長大的？”

露比也看著那束光不動，沒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十六歲?！?/br>
安東尼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意識到早慧不代表成長，神童也只是孩子。艾倫說：“在我八歲的時候，我就做了這個決定?！?/br>
要是說有什麼東西打動了露比，他一定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