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俱樂部的電話，并告訴他晚上十二點以後再打。

到處都是怪人。

漫游結束後，露比發現自己沒有走對路，他走了一條熟悉的路但不是回家的方向，中途終於忍不住搭了一次順風車?，F在他站在奧克塔維爾小店門口了，這種情況有點像夢游，又有點像演員在臺上演戲，每天都是同樣的戲碼，臺詞和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即使腦中一片空白也能夠按部就班地完成指定動作。露比的習慣告訴他有必要來一趟。

奧克塔維爾的店門緊閉著，但是沒有掛歇業的牌子。這里永不關門，因為這是一個敏感地帶，只有圈內人士才知道其中奧秘。小店看似平凡無奇，但由於某種特殊的巧合，使它正位於兩股勢力的交界處。有點像國境線上的小屋，屋子的主人從起居室走到廚房就等於從一個國家到了另一個國家。當奧克塔維爾還只是個普通的咖啡店時，經常會有形跡可疑的人出入，這些人遵守著秘密規定，有時是一個，有時是一群，通?？偸桥c眾不同。從柜臺到大門處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墻壁，只有自己人可以越過，敵對方礙於規則只能偃旗息鼓。有一次，前任店主接待了一個特別的客人，一個渾身冒血的男人，帶著一把槍，還有邊走邊往外漏的鈔票。他越過了看不見的墻壁，走到角落里給同夥打電話，追兵很快趕到，盡管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兩米，但沒有人輕率地動手。

規則是手cao生殺大權的人定的，只要記住這一點就行了。

老實的店主發現了這個秘密，驚慌失措地以最快的速度最低廉的價錢把咖啡店轉讓出去，安東尼.阿姆斯特朗先生因此狡猾地撿了個大便宜。

“我喜歡這里?！卑矕|尼對著推門進來的露比說，“但是你來干什麼？要是你犯了事，這里可幫不了你，因為你不屬於任何一方?！?/br>
露比旁若無人地檢視四周，似乎想看看桌子或者門背後躲著什麼人。他的目光如同悶熱雨季中的蜻蜓一樣隨時會改變高度和方向，在店內輕巧地不露痕跡地一掃而過。

“我聽說你為我的父親介紹了一筆好生意?！?/br>
“是他親口對你說的？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互相不再說話了?！?/br>
“他確實不想見我?！?/br>
“那你的消息可夠靈通的?！?/br>
“這不是什麼消息?！甭侗日f，“這只是思考，你沒有腦子，所以無法理解。不思考的人總是喜歡把結論歸功於哪里傳來的小道消息，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竊竊私語互相告密?！?/br>
“你思考到什麼？”

“一個不守規矩的新手，初出茅廬的外行，為什麼把他介紹給安格斯?！甭侗群敛谎陲椬约旱姆锤?，“別把別人的地盤當垃圾場?！?/br>
“這就是你對他的初步印象？”安東尼靠在柜臺上俯視露比胸前的奇跡小溝，但這個舉動并非出於好色的目的，僅僅只是因為好奇。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覺得他很有潛力，也許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清潔工。你不是正需要這樣一個合夥人嗎，我向他推薦安格斯的同時也寫了你的名字，難道他沒有去找你？”

“我可能被他劃掉了?！甭侗葻o所謂地說，“在人群中，我總是第一個被劃掉的?！?/br>
“你為什麼不自我檢討一下，為什麼總是這麼惹人討厭?！卑矕|尼說，“你應該看看別人的優點，他干活不錯，干凈利落，雖然之前惹了一點小麻煩，但是很好處理，他甩掉尾巴也很有一套?！?/br>
“不錯，這也是我對他的最高評價，出色的垃圾，成不了頂尖的?！?/br>
“別這麼快下結論?！卑矕|尼雙手交叉在胸前說。

“他太容易讓人印象深刻，只要有一個目擊者，他就完蛋了?！?/br>
安東尼苦惱地咬著腮部內側，這個屬於孩子的舉動使他拳擊冠軍似的臉看起來有點古怪。他說：“你覺得不滿意是因為他長得太漂亮？這他媽的算什麼理由？看看你自己這副德行，胸部簡直像真的一樣?！?/br>
露比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無形墻的正中，他說：“不是像，這就是真的?！?/br>
“如果你這麼堅持，那我就無話可說了?！?/br>
“舉個例子。假幣如果無法被檢驗出來，它就是真的，可以流通，可以換取你所需要的任何東西。不能識別，就沒有真假之分?！?/br>
“可是你心里清楚?！卑矕|尼說，“露比，你為什麼會想當個女人？”

“你為什麼會想從一個情報販子嘴里挖掘秘密？你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答案?！?/br>
“我只是想刺激你一下，看看你有什麼反應?！?/br>
“你想要看什麼反應？”露比說，“所有不正常的反應都在看不見的暗處，否則這世界就亂套了?！?/br>
他悠閑地在尚未改建的小店中走來走去，看不出心里在盤算些什麼。要是條件允許，安東尼很想用新買的電鋸把他鋸成兩半，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麼與眾不同的填充物，不過露比.特羅西天生就是一個謎團，即便分成兩半，也可能只是從中冒出一片迷霧罷了，就像舞臺上的人造煙。

“我需要一個大一點的地方，地上面積可以小些，地下得有一個射擊場，至少有五到六個出口。你這里有地下室嗎？”

“有的?！卑矕|尼說。

“地下室算誰的地盤？”

“中立地帶，但誰也不能進?！卑矕|尼低聲說，“因為有太多秘密武器了，我是為了外星人入侵地球準備的。想想看，到時候軍隊都束手無策，火力不足，我卻可以提供大量軍火，那時我就成了人類的英雄?！?/br>
他說到這里，聽見一陣玻璃碎裂的巨響。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門口方向猛撞進來，露比和安東尼就像在看一部有驚無險的電影一樣神色自若，即使在敏感區，這種突發事件也是很常見的?？傆袔讉€不守規則的人，也總有幾個不怕死的人。

從街上直接撞進來的是個大個子黑人，頭皮上有一層rou眼無法分辨的黑卷毛，眼白在他黝黑的臉上顯得格外醒目，邊緣有些泛青，可能是天光的緣故。

安東尼尚未開口，這位不速之客已經從狼狽中恢復過來，用巨大的手掌拍著肩膀，抖落身上的碎玻璃。

“你是哪一方的？”安東尼夸張地皺著眉，就像在一本嚴肅的書。

對方不說話，繼續抖著玻璃，好像那些玻璃是從他體內長出來的一樣。安東尼把手伸向柜臺下面，那里有一排槍，不過通常他只會確認一下它們的位置，袖手旁觀同樣是這里的規則。這個大個子和他差不多高，他得防著一手。

露比仍然站在交界線的中央，他忽然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