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又突然翻滾而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突然覺得，對于這對姐弟而言，自己可能也就像當年趙芃的敵人一樣。

    于是他忍不住軟了心，開了口。

    然而開口之后，瞧著秦芃的神情，他又明白，對方必然是不信的。

    秦書淮也沒有解釋，低頭給炭火里燒了紙錢。而秦芃則是收回了眼神，眼中帶了嘲弄。

    她不做什么，他就不做？

    她才不信呢。

    以為她死三次都是白死的嗎？秦書淮的心狠手辣，她是領教過的。

    一想起這事兒，她就來了氣性，忍不住彎了彎眉眼，去說些扎心話：“這靈堂里就咱們兩個人，長夜無趣，不若我們聊會兒天吧?！?/br>
    秦書淮抬眼看她，眼中帶了疑問。

    秦芃含著笑道：“我沒出過宣京，王爺卻是游走過四方的，我就想問問王爺，北燕好玩嗎？”

    秦書淮在北燕過得不算好。

    身為質子，在北燕和齊國的待遇，那當然是天差地別。秦芃猶記得當年見著秦書淮，總是穿得像個下人一樣，被人嘲諷欺辱了，也是個悶葫蘆，根本沒膽回嘴。

    秦芃本以為，提及北燕，秦書淮應該會覺得扎心惱怒，卻不曾想，聽到北燕兩個字，秦書淮眼里居然溫柔下來。

    一貫冷漠的一個人，竟是低下頭，眼里滿滿都是懷念。

    火光落在他漂亮的眼眸中，他溫柔道：“很好?！?/br>
    “北燕是個很好的地方，”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語調都軟了下來：“那里有很好的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秦書淮：“感覺全文最純情的就是我了?！?/br>
    衛衍：“呵呵?！?/br>
    晚上還有一更啦啦啦，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第七章

    聽到這話，秦芃狐疑看了秦書淮一眼，忍不住開始思索，秦書淮是不是被人穿了。

    這還是她心里那個在北燕被欺負的小質子嗎？

    秦書淮抓住了秦芃的眼神，面上不顯，淡道：“公主似乎覺得，我不該說這樣的話？”

    “是啊，”秦芃用手撐著下巴，笑瞇瞇看著秦書淮：“聽說王爺當年在北燕為質，想來日子不會太好，故而王爺這么說，我便有些意外?！?/br>
    秦芃坦坦蕩蕩，畢竟秦書淮在北燕當質子一事大家都知道，秦芃會這么想，倒也沒什么奇怪的。

    “嗯，”秦書淮點點頭，面色平淡：“好在，我過得不錯?！?/br>
    吹吧，你就吹吧。

    秦芃笑瞇瞇想。

    他過得怎么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小時候被宮里皇子隨便欺負，長大后也常常被人恥笑，當年如果不是她執意嫁給他，出了那樁禍事，她父皇本來是要殺了他的。

    一個殺了就殺了的質子，能活得有多好？

    但秦書淮要在齊國打腫臉充胖子，她也就給秦書淮這個面子，點點頭道：“王爺性子好又聰明，走哪里都是貴人，自然是過得好的?！?/br>
    秦書淮聽不出秦芃語氣到底是嘲諷還是真心的夸贊，他一向對這種事有些遲鈍。

    說是嘲諷吧，他和秦芃并沒什么私人恩怨，秦芃如今還在他手里拿捏著，哪里來這么大的膽子嘲諷他？

    說夸贊吧……

    可……能吧？

    秦書淮有些不確定，但面上是不能表露的。

    而秦芃一點都不擔心。

    她太清楚這個人了，秦書淮是個很聰明的人，可是就是對人情世故上，就有那么點遲鈍。他很難通過語氣去判斷你到底是夸他還是貶他，長期以來他都是通過動機和周邊各種反應去推斷一個人的情緒。

    所以像秦芃這樣的身份，只要笑瞇瞇講扎心話，秦書淮根本聽不出來。

    看著秦書淮淡定不做聲，秦芃就知道他肯定去糾結去了，她調整了姿勢，坐在蒲團上，撐著下巴，開始打哈欠。

    秦書淮倒是跪得端正，他掃了一眼秦芃，似乎是有些不滿她的儀態，但最終仍舊沒說出來。

    兩人就這么跪了一晚上，秦芃中間困得不行，朦朧看見秦書淮在那里，就直接朝著秦書淮倒了過去。

    秦書淮直接往旁邊一挪，秦芃差點就將臉砸在地上。秦芃中途嚇得趕緊清醒，抬頭看向秦書淮，就見對方面色平靜，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么一樣。

    秦芃一時心思復雜，都不知道秦書淮到底是挪還是不挪比較好。

    兩人就這么跪了好幾天，秦書淮是個厲害的，跪著就能睡覺。晚上跪著睡了覺，白天就開始處理政務。秦芃不行，晚上跪了，白天就要補覺，等睡到日上三竿，她再爬起來，和秦銘說說話，再去衛府看一下老夫人，還有那些衛家的小豆丁。

    如此一來，時間過得也算快，沒有幾日，禮部就來人通知，登基大典準備好了，整個儀式流程全部整理成了折子，上交給了李淑，讓李淑過目。

    李淑是不懂這些的，連忙將秦芃找進宮來，同秦芃道：“你我都不懂這些，萬一出了岔子，丟了銘兒的臉怎么辦？”

    秦芃仔細看著折子，這些東西，李淑不懂，秦芃卻是懂的，李淑在旁邊的嘀嘀咕咕時，秦芃已經差不多看完了折子，她點頭道：“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br>
    “你說算數嗎？要不我再找人……”

    話沒說完，外面就傳來秦書淮拜見之聲。

    李淑面上一僵，有些著急同秦芃小聲道：“他如今來是要來做什么？不會是來不讓銘兒登基的吧？”

    “母親，”秦芃抬手抿了口茶，平淡道：“淡定?！?/br>
    秦芃今日打扮得漂亮，石榴紅的長裙，額頭貼了金鈿，指甲上也用豆蔻染了顏色，看上去艷麗非常。

    過往原身秦芃穿得樸素，尤其是守寡這些年，在護國寺上，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寡婦一樣，顏色素凈得幾乎算得上是披麻戴孝。

    可趙芃是個非常喜歡打扮的公主，華服、寶石、美食，化妝……

    這都是她的人生理想和追求。

    而且她不但喜歡打扮，還怎么妖嬈怎么富貴她怎么來，從來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整個人閃亮閃亮的。

    秦書淮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秦芃，他目光落到秦芃指甲上，上面用豆蔻染了顏色，描了花，看上去精致非常，紅色的指甲和細長白皙的手連在一起，襯托得膚色更白更嫩起來。

    “王爺?！?/br>
    秦芃和李淑都站起身來行禮，一聲王爺召喚回了秦書淮的神志。

    秦書淮將目光從秦芃手上挪開，朝著兩人回了禮，而后道：“娘娘，我今日來，是想同娘娘商議陛下繼位后朝中幾個位置的空缺?！?/br>
    聽了這話，秦書淮看了一眼秦芃：“公主先退下吧？”

    “無妨的，”秦芃笑瞇瞇道：“有些主意，母親怕是不習慣做主，要我陪著。都是自家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