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說葉浮光和彭利斌的“愛巢”。

天色暗了，路邊的路燈亮了起來，輕輕撒在葉浮光的身上，他往前緩步走著，指著小區中央的假山說：“這里原來是個瀑布，下面的池子里還有小魚兒，我小時候經常在這里撈蝌蚪，還不小心掉進了池子，喝了好幾口水，然后被一個好心的叔叔抱了起來——這個人就是彭利斌?！?/br>
覃承躍皺起了眉。

“他把我送回了家，可我爸一看到他就瘋了，對他又打又罵，不準他進家門，也不準我接近他?！?/br>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著，指著那生滿紅銹的健身器材：“我以前上小學放學回家，往家帶鑰匙就是在這里等我爸。我爸在設計院工作，每天都會加班到很晚?！?/br>
覃承躍忍不住小聲問：“那你怎么吃晚飯？”

葉浮光邊走邊說：“不吃啊，一直等我爸回來。那時候很羨慕小區里其他小朋友，他們都有mama會做飯給他們吃，我就沒有?！?/br>
“但認識彭利斌之后，他就會經常接放學去吃飯。有一次我告訴他我羨慕有mama的人，彭利斌問我，我沒有mama，但可以擁有兩個爸爸?！?/br>
葉浮光笑起來：“他讓我叫他爸爸。啊，我多開心啊，彭利斌對我很好，會接我放學，帶我去吃好吃的，比我親爸對我都好?！?/br>
“……叔叔是工作太忙了嗎？”

“是吧，我以前也總這樣認為。但后來我發現，他只是很討厭我?！?/br>
兩個人走到了8號樓下，葉浮光抬頭望著，指著二層說：“那就是我家?！?/br>
“……為什么？”覃承躍跟著葉浮光進了樓道，聲音輕輕在狹窄的走道里回響。

“因為他不想要我，”葉浮光一步一步踩著樓梯，“知道彭利斌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嗎？沒有他就沒有我，我真該謝謝他?！?/br>
覃承躍深深皺著眉，心中隱隱有了個荒謬的答案。

葉浮光用鑰匙開了門，打開了客廳的燈。

覃承躍掃視著干凈整潔的公寓，心里發沉。

葉浮光指著客廳一角小小的儲物間：“每次彭利斌來的時候，我爸就會把我關在里面不準出來，他們兩個就在這個沙發上打罵，最后演變成做`愛。我那時候才多小啊，不知道在那里邊被迫聽了多少次?！?/br>
他低聲道：“后來這件事被彭利斌的老婆知道了，鬧到了我爸的單位里，我爸原本就心里壓力非常大，最后受不了，在這個沙發上吞藥自殺了?！?/br>
覃承躍看著那個沙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后來彭利斌就成為了我的撫養人，也許他是想通過我來懷念我爸，也許是他真的把我當兒子，共我上學，給我錢花，但卻只能在無人的時候叫他爸爸?！?/br>
“彭萱罵我想做彭利斌的兒子想瘋了，天知道我多想去過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困在這個房間里，時時刻刻想著死去的我爸，給彭利斌當一輩子名不見經傳的兒子?！?/br>
“前輩……”覃承躍忍不住上前一步，從后背輕輕抱住了葉浮光。

葉浮光靜靜讓他抱著，半晌才說：“怎么，可憐我？我是個同性戀，我不能接受雙性戀，我不會愛別人，我也冷漠無情，我不會去改變，這一輩子都是如此。你才十八歲，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我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前輩！”覃承躍打斷他，“別這樣說自己?！?/br>
葉浮光苦笑：“我和明坤在一起八年，你看最后他還不是咬我一口，怎么都認為我是被彭利斌包養的，他知道這里，卻從來不去查這個房子的戶主是誰，這個人又和彭利斌是什么關系，出事了就知道滿嘴噴糞，這就是他所謂的八年感情啊?！?/br>
覃承躍沉默半晌，開口道：“我和他不一樣，我不會的?！?/br>
葉浮光嗤笑：“誰知道呢，畢竟當年我和明坤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就比你大幾歲而已?！?/br>
“前輩，”覃承躍轉過他的身子，按著他肩膀注視著他雙眸，一字一句認真說：“你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葉浮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跳有些加快，微微垂眸：“我不想知道?！?/br>
“前輩十一歲出道的時候，我四歲。前輩十四歲出國的時候，我七歲，剛上一年級。學校的廣播里放的全是前輩的歌，那時候我就在羨慕，到底是誰每天都在學校的廣播里唱歌，真的太好聽了?！?/br>
“后來我漸漸懂事了，才知道前輩的這個組合，我用零花錢買了前輩的專輯，在我聽英語的磁帶機上一遍一遍聽，還被我媽揍了一頓?！?/br>
“四年級的時候會上網了，在網上看到了前輩的照片，那時候就覺得這個哥哥真是好厲害，長得帥唱歌又好聽，還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br>
覃承躍吸了口氣：“我從小就很內向不愛說話，是因為看了前輩的演出錄像，才希望自己能夠變成像前輩一樣優秀的人，然后鼓起勇氣去上臺演講、主持、唱歌——”

葉浮光的心越跳越快，整個人溫度都升高了起來。

“我初三那年，前輩又一次出道了，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你的嗓音，每一個舞蹈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讓我深深迷戀?！?/br>
“我渴望著，渴望有一天能站到你身邊而奮發努力。你是偶像，是我整個青春期的精神支柱。多少次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去翻你跳舞的視頻，也許你不知道，可你卻在鼓勵著我，激勵著我，讓我覺得，我所受的苦都是有意義的，我希望能夠成為更優秀的人，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為了我自己?！?/br>
葉浮光被這一番話震撼到說不出話，半晌才擠出一句：“我沒有……這么好……”

覃承躍道：“前輩，不要妄自菲薄。我努力還這么久，終于有機會和前輩站在一起，并且渴望著，能夠和偶像談戀愛，前輩，可以繼續讓我的夢想成真嗎？”

葉浮光就這樣怔怔望著覃承躍，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

43.

葉浮光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道：“你所喜歡我的那些，都是展現在熒幕上包裝打造出來的一面，它鼓勵你，卻從來沒讓我快樂過……”

他還沒說完，覃承躍便急急打斷他：“前輩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快樂嗎？我沒有讓前輩爽到嗎……”

葉浮光頓時紅了臉，氣道：“我不是說這個！”

覃承躍拉起他的手，眼神真摯又熾熱：“因為我看到了那時候的前輩，所以才會努力想要來到前輩身邊，前輩以前不快樂，現在有了我就快樂了。我就是來彌補前輩的，以后我會更愛前輩，對前輩更好的——”

葉浮光被他這一頓告白說得臉紅心跳，把剛才自己想說的話全都忘了個干凈。

覃承躍低低一笑，捧著他的臉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