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自己現身，否則正常人根本看不到他的。

周輝盯著小屁孩那根屹立不倒的小食指，心里安慰自己他只是指錯了，不然自己這店傳出有鬼的傳聞以后，可就開不下去了。

宋寒抱著手臂，正直直盯著收銀臺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小娃娃。

小娃娃墊著腳尖趴在臺邊上，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宋寒，又重復了一次：“mama，我要買那只鬼回家陪我玩嘛！”

年輕mama微微伸長脖子，探頭往周輝身后看，一片白茫茫的墻壁，什么也沒看到，頓時心里發怵，猛拍了下自家兒子的后腦勺：“什么鬼不鬼的，跟叔叔說，到底要買什么東西？！”

小屁孩估計被拍慣了后腦勺，也不肯罷休，依然指著周輝身后嚷嚷：“那里呀，那里就是有只鬼，mama幫我買！”

年輕mama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又看，臉色有些怪異，沖周輝笑笑：“對不住啊，小孩子亂說話，這些多少錢？”

周輝點著錢，腦袋微微往后轉了下，嘴巴使勁努了努，示意身后的人趕緊消失。

宋寒抱著手臂，瞥了眼那死死盯著自己的小屁孩，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死活不肯挪窩。

周輝找好零錢，遞給那母親：“這是零錢，您拿好?！?/br>
小娃娃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指著周輝身后，問：“叔叔，你背后的那個哥哥真好看，能賣給我嗎？”

叔叔？哥哥？

周輝嘴角抽搐，一時無語。

身后傳來一聲憋笑的抽氣聲，隨后又假正經地咳了幾下。

周輝裝傻道：“什么哥哥，沒有哥哥呀。這里只有你，你mama，還有叔叔呀?！?/br>
小孩倔強地指著他后面：“我都看見了，你后面坐著個好漂亮的哥哥，個子高高的，穿著白衣服，剛才還瞪我了呢！你看，他又瞪我了！”

周輝轉身，瞪了身后坐著的人一眼。

“mama你看，叔叔瞪了他一眼他就不瞪我了，叔叔也能看見那個哥哥，就是有個哥哥坐在那兒！”小屁孩人小鬼大，一下看出端倪了，吵吵嚷嚷的扯著他mama的手搖晃。

年輕mama身體一僵，一臉狐疑地望向周輝，又看看他身后，下意識抓緊了兒子的手。

掃完墓從親戚家吃完飯出來，兒子死活要買玩具，現在大半夜的，街上就這么一家店開著，一進店里冷氣陣陣的本來就讓人怵得慌，好不容易買到東西了，她巴不得趕緊回家。兒子這么一鬧，她更害怕了。

剛才周輝朝身后的墻壁瞪眼睛的動作，她也無意中撇見了，心臟都嚇得收縮了。她尷尬地笑笑：“您這是……”

周輝一下傻了，過了好半天才笑呵呵道：“小孩子總是會想像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配合他一下，他就不鬧了?！?/br>
小娃娃還在碎碎念，mama掃了兒子一眼，半信半疑地呵斥道：“哥哥是叔叔的，人家不賣的。我們回家吧！”

周輝：“……”

“抱歉，我們這就走?！?/br>
年輕母親說完不顧兒子的哭鬧，連拉帶拖地拽著他走了。

等門一關，周輝輕輕噓了口氣：“好險！”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居然能看見鬼。還好只是個小孩子，說出去也沒人信，不然要讓人知道他店里鬧鬼，那只能關門大吉了。

他扭過身，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瞪著他身后的人：“現在晚上是我值班，你以后沒事的時候能自己在家呆著嗎？”

宋寒倒是一臉無辜：“我想和你呆著?！?/br>
周輝撓撓頭，選擇保持沉默。

時間也快到12點，待會兒就可以關店了，他還是趕緊領著這鬼回家，早點洗洗睡吧。

周輝收拾著東西，門口掛著的鈴鐺突然發出叮鈴的聲響。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穿著白色毛衣，一身休閑地走了進來，只是直直走向飲料架。

周輝聽見鈴鐺聲，習慣性抬頭打了聲招呼：“歡迎光——”

他話還沒說完，抬頭正好瞥見進來的女子身后，正跟著一個男人。

那人臉色死灰，肢體動作僵硬，右半邊臉都沒了。

周輝一下明白了，嚇得呼吸一滯，突然被身后的宋寒拉住了手臂。

宋寒的手順著他的手臂下移，捏了下他手掌，安撫道：“不怕，他不會做什么?！?/br>
手掌傳來的揉捏感，安撫了周輝的情緒，他假裝沒事地繼續做自己的事。

那女子拿了兩瓶啤酒過來結賬，周輝低著頭避免直視她身后的男人，遞過零錢時隨口說了句：“您的零錢，拿好。女孩子晚上喝酒對身體不好哦?！?/br>
女子笑笑：“我不喝酒，這是我男朋友愛喝的啤酒，給他的?！?/br>
周輝忍不住掃了眼她背后站著的男人，那人果然神色落寞，只好開玩笑道：“那你男朋友估計上輩子拯救了宇宙，才有你這么好的女朋友?！?/br>
女子沉默了一下，才說：“他去年已經死了……車禍?！?/br>
周輝呆住，一下不知道說什么好，愣了半響才望望他身后的人，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br>
女子點點頭，道了聲謝謝后，就黯然離開了。

她身后的人卻站在原地，微微側臉盯著周輝，半張臉看不出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輝一下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卻深深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等那一人一鬼走了以后，宋寒從后面抱住他，輕輕蹭著他的臉，不接道：“為什么不幫他？”

周輝收拾好東西，又望了眼女子離開的方向，說：“她就算知道男朋友一直跟著自己又怎樣呢？不還是注定沒法在一起？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靜靜地淡化她的思念，以后才能開始新的生活?！?/br>
宋寒將下巴抵在周輝肩膀上，說：“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男人，被人遺忘是件很痛苦的事?！?/br>
周輝：“我……”

宋寒低低道：“還好，你不會忘了我。只要你在，我就在?！?/br>
周輝扭頭看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臉，突然忍不住摸了一筆，調戲道：“你怎么不早點有這種覺悟呢？你得好好順著我，不然哪天我把你忘了，或者老死了，你可就要消失了?！?/br>
他正笑得一臉得意，四周的燈一滅，店門自動上鎖，身后一股冰涼的氣息入體，嚇得瞪大了眼睛：“混蛋，你瘋了？”

“別動，我好冷……”

“什么鬼，冷的人明明是我……你別動了！”

周輝驚恐的呵斥聲在漆黑一片的便利店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