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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或者你有喜歡的,也可以直接說?!?/br>青年又猛地把頭垂下來了,道:“我怎么會不愿意?!?/br>他的眼睛里頭像是沖進了驚濤駭浪,喉頭哽咽了許久,才道:“您是我的主人。您若能為我取名,那將是——”他悄悄地抬了抬頭,坐著的少年那頭鉑金色的發絲像是灑上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光斑,直直地照進了他心里。“——那將是我夢寐以求的榮幸?!?/br>在這之前,甚至都不敢妄想的榮幸。寇秋翻了一下午書。在對待給愛人起名字這件事上,他的態度相當認真,最終才看到了三個合心意的字,拿過去問了青年的意見。“澤維爾,”他說,“怎么樣?”青年的神情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他站在光與暗的分界處,巋然不動,幾乎要把自己站成一座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雕像。他望著那三個字,肩膀的肌rou繃得更緊了些。“感謝您,”他說,“感謝您......我的主人?!?/br>這一晚,澤維爾在從寇秋房中回去后,久久沒有睡著。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沉沉壓下來的天花板,許是因為喜悅,又或是因為別的什么,他左右輾轉了許久,聽著一同休息的奴隸發出的沉悶呼吸聲,腦中卻滿是他的主人那張高貴的臉。“你在做什么,”擠在同一個房間里的別的奴隸忍不住出了聲,“都這么晚了,還不睡?”澤維爾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中驚擾了別人,沉聲道:“抱歉?!?/br>“抱歉管什么用!”那個奴隸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嘟囔道,“我好不容易做了個美夢,你還能賠給我不成?”他又重新把身子轉過去,試圖再次進入睡眠。澤維爾也沒有再出聲,只是頭枕在交扣的手上,一下一下的呼吸都噴灑在了手臂內側,麻酥酥的一片。寇秋永遠不會懂得名字對于一個奴隸的意義。在二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中,無數士兵戰死沙場,城中大量婦女沒了依靠,也無法再維持生計,不得不轉為娼妓,于紙醉金迷之中靠著自己年輕的身體來換取錢財。澤維爾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誰,但他清楚,她怕是也是這些人之中的一員。有了身孕,便沒法再進行買賣了,也根本沒有余錢去養育。無數妓女因此將剛剛生下來的孩子丟棄到下水溝中,任由他哇哇地哭著,隨著腥臭的水流向前沖去?;蛏蛩?,全由天命。這樣說,澤維爾還算是幸運的。他活了下來。撿到他的人販子剔著牙,將他和其他孩子一同馬馬虎虎養大,在能干點活之后,便作為奴隸被賣入了那些達官貴人府中。時至今日,澤維爾自己甚至也記不清他曾在多少人家中輾轉過,后來又被賣至交易所,成為了預備表演和獸搏斗的斗奴。而在這零落漂泊的二十年里,他從沒有過名字。“喂”或是“那個家伙”,這就是他的代稱。而如今,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便像把他和那些在歲月里腥臭骯臟的生活涇渭分明地隔離開來了。——他可以當個有名有姓的人。而不再是會被買來賣去的畜生。可出于某種心思,澤維爾并不想將他的主人為他賜了名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這個名字,倘若只有他的少爺一個人能叫,那就更好了。他眨了眨眼,在慢慢亮起來的天色中靜靜躺了許久,終于陷入了淺眠。第二日一早,他剛剛打開門,卻看見管家正從階梯上疾步邁下來,不知為何,臉色都有些不善。管家站在他門前,銀白色的眉毛下,一雙帶著審視的眼睛凝望著他,道:“你昨天都和尤里西斯少爺說了些什么?”澤維爾沉默片刻,隨即搖了搖頭。他什么也沒說。管家手里的拐杖用力朝地上拄了拄,看神色倒有些氣急敗壞了。他在門前左右踱了兩圈,這才道:“尤里西斯少爺和我說,希望將你提升為貼身男仆,去他身邊照顧?!?/br>青年猛地抬起頭。“什么?”還未等澤維爾從這話中反應過來,其他的奴隸倒率先聽到了,一時間投注過來的目光里都是又羨又妒。“您說的是真的?”與他同住一個房間的奴隸問道,說話的聲音像是卡了殼,“尤里西斯少爺......真的是尤里西斯少爺親自和您說的?”管家并不想再多做解釋,只是沉聲道:“沒錯?!?/br>他眼睛里別的意味更濃,上下掃了圈青年,問:“你有名字?——少爺告訴我,他給你起了名,叫澤維爾?!?/br>身旁奴隸的神情仍舊是怔怔的,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從奴隸一躍而上至貼身男仆,這怕是許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更何況,是那位少爺的仆人。“待會兒上樓來,”管家沉聲命令道,“拜爾會教給你別的?!?/br>他的目光里像是含了刀子,厲聲道:“你得小心點,好好伺候著!”......直到管家走了,一群奴隸還覺得自己腳下像是踩著云。他們望著這位一朝飛天的同伴,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半晌后,才有人滿含酸澀道:“我還以為,在經過赫侖子爵那件事后,尤里西斯少爺便不會再這樣貿然地提拔奴隸了?!?/br>澤維爾匆匆收拾著自己的床榻,聽了這話,手倒是頓了頓。“赫侖子爵?”他將這個熟悉的名字又重復了一遍。同伙笑道:“別告訴我,你連這件事都不知道?!?/br>“那才叫真正的受寵!”旁邊的奴隸也不由得嗟嘆,“連前路都給一手鋪好了,尤里西斯少爺是真的心善。只可惜那個赫侖,最后還是扭過身來踩了一腳......”澤維爾聽完了這一段往事,只是抿緊了薄唇。他在許久之后才道:“我不是他?!?/br>他將收拾完的箱子提在手里。“我也絕不會背棄誓言,”青年說,銀灰色的瞳孔如同被火焰照亮了,在陰仄狹小的地下室中閃閃發光,“這一生,沒有什么能讓我背叛我的主人?!?/br>權利不能,地位當然也不能。澤維爾接替了拜爾的位置。拜爾并未因此生出不滿,寇秋想得很周到,將他提升為了副管家。他因此對來頂替自己的青年也難得有了幾分好聲氣,帶著對方在宅子里走了個遍,又將寇秋平日的喜好都一一說明。“這些襯衣都是東方運來的上等絲綢,”他把柔軟如水流的衣服平攤開來,交代道,“你的衣服可以交給奴隸洗,但少爺的衣服,絕對只能經過你一人的手?!?/br>澤維爾的手緩慢碰觸上這布料,不知為何,喉頭忽然緩慢地動了動。洗滌要用專門調配出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