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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青年向那異樣點走去,入目見到一只發光的紙鳶。 “抱歉了,這廣寒宮除了蓮華,還有個無事可做的看守?!?/br> 烈風兇猛暴戾,紙鳶灰飛煙滅。 青年對上來自某處的視線,瞳中跳動漆黑電光。 附著紙鳶的神識湮滅,天闕下的凡間山林中,那道視線的主人撐住額頭,一雙金瞳神色莫名。 土地公看出其所惱,嘖聲道:“廣寒宮怎會好探!即便你靠蓮華上神彌留的氣息,摸清了去那的線路,也沒有任何用處。要知道,這奉命駐守宮殿,保護司命上神的人,可是昔日的破軍殺神——‘飛廉’?!?/br> “…這人,還有何來歷?” 僅一眼對視,便是心神一震。蒼鳶深知,此人非同凡響。 土地公捋著胡子,搖頭晃腦:“星宿破軍,天界戰神。黃昏之戰一夫當關,戮妖弒魔擋逆臣??芍^豐功偉績,曠世千古。只可惜他戰后退隱,已經不握那把偃月刀了?!?/br> “嗯……”蒼鳶陷入思考。 土地公想起一事,接著嘖嘖道:“話說,這蓮華上神與破軍飛廉朝夕相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皆是芳華正茂男俊女俏。玉帝王母似曾有撮合之意……”他土地公別的事不行,但在天庭小道消息上,卻可謂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 然而旋即,土地公把嘴一捂。他差點忘了,眼前這條黑龍,可是與蓮華上神十分不清不楚。 蒼鳶卻渾不在意,反倒認同地點頭:“她一個人待在廣寒,確實處處不便,需要有個仆人?!?/br> “…那不是仆人,那是天界歷來最年輕的戰神,迷倒一片仙女的情圣……” 土地公嘀嘀咕咕,蒼鳶未再搭理。 少年取出揣在襟前的物件,小心翼翼。 那玉佩渾然成蒼青一片,雕刻作一只鳶的圖形。精制小巧,正躺在少年手心。 “她那么喜歡我,便不會去愛別人。無論有無約定,我都知道?!?/br> 少年看著玉石之鳶,熟不知廣寒宮內,有人卻是在制作紙鳶。 石桌上散落凌亂竹條,白衣少女早已蘇醒。眼下她正揪著根細竹條,左看右瞧。 時間已過了許久,少女明明專注又賣力,可那些竹條依然亂糟糟一團,完全看不出紙鳶的雛形。 蓮華趴在桌上,苦惱地蹙起眉。 為何那人編起來容易,但一落到她手中,就變得如此制作艱難? 白衣少女伸出手指,撥動七零八散的竹條。 一個人影走進宮殿,見此狐疑道:“大小姐,這一桌子的竹條,您是想……編些什么?” 蓮華臉貼桌面,一動不動:“做紙鳶,但不會?!彼曇魫瀽灥?,透露著一股子垂頭喪氣。 興許是方才弄沒了星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又或者是少女趴在那里,居然顯出幾分可愛。 總之,飛廉在她對面坐下,拿起了根細細的竹條:“我好像會一點,要不幫你編一個?” 蓮華直起身,眼神發亮。 于是,飛廉做起了紙鳶。那只手遍布老繭,分明用于握住刀劍。卻不想編制起小玩意兒來,亦靈活熟練,不差分毫。 他指尖一挑勾起竹條,又緊緊系上結扣。反復下來,一只紙鳶的架子已然成形,只需再用紙糊上模板,便可大功告成。 蓮華盯著那只紙鳶,看得眼也不眨:“我編了那么久都不會,你卻好生嫻熟?!?/br> 飛廉笑了笑,將紙鳶推遞給她:“因為很多女孩子喜歡,我就討她們歡心咯?!?/br> 蓮華歪頭看他:“可是,為何要討那么多歡心?一個人不是只需得一顆心,只會喜歡上一個人么?” 在她看來,她喜歡蒼鳶,便是唯一的、一直的喜歡。心的位置只有一個,無法再容得下他人。 “…倘若是你,確實會這樣想呢?!?/br> 青年情緒低沉,雖然他臉上神情一貫,但蓮華還是能感覺得到。 她小小的想了想,轉移了話題:“之前幫我攔住天兵,還沒來得及道謝。對了,方才帶我回殿,以及現在的紙鳶……總言之,都要謝謝你?!?/br> 飛廉歪頭看她:“大小姐,你這變化是當真大。幾千年前我追了你一路,拎著鞋子讓你別赤腳踩冰,你可從沒搭理過我?!?/br> 蓮華沉思一會,依舊想不起這回事。事實上,昔日上神無情無心,既不在乎,便自然記不得了。 少女檢討自我,發出感慨:“原來我竟如此無禮……可眼下的這些變化,我亦不知是好是壞了……” ☆、菩提 飛廉攤在椅子上:“好壞暫且不提,要我說,你比以前可愛多了?!?/br> 說完他就覺得有點不對,他居然在對萬年冰山談“可愛”。不過總歸是個女孩子,這話該不會遭她誤會吧? 他立馬瞥少女神情,卻見對方一臉平靜。 蓮華不覺有他,且似乎想起了一事,目光中有明顯的開心:“那還好,他應該也會覺得我可愛?!?/br> “…好吧,可愛歸可愛,但大小姐你又忘記穿鞋了?!?/br> 聞言蓮華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確實赤著腳。 她大多數時候坐在蓮座上,處理命格一類的公事。她很少會走下蓮座,更別說走出廣寒,因此短暫的一上一下間,少女經常是赤腳走過。 “廣寒宮無灰無塵,干凈是干凈得很。但這冰玉雕砌的地板,到底還是寒氣逼人?!?/br> 飛廉蹲下身,幫少女穿上了鞋。 他本來不想親自動手,但那對白皙的腳踝就在眼前,晃呀晃的好像在候著誰,于是他就一把握住了。 “謝謝?!?/br> 這一回,通了人心的神,便不會再忘了。 而蓮華捧起小小的茶杯,看著茶面豎起的碧螺:“還請放心,三界平衡為大,蒼生性命為優,我不會忘記?!?/br> 她自然知道青年為何而在,她一直都記得利害。 千年一度的月食將至,通天柱受損無力支撐。陰陽混亂之時若不施法以救,屆時三界生靈涂炭。 觸唇之時,茶水有些微燙。但若不燙,便無以為好茶了。 飛廉看向白衣少女時,她已抿罷碧螺,此刻放下茶杯,眉眼舒展:“確是好茶?!?/br> 方法是有的,路不會只存在一條。 以泯滅黑暗平息混亂,確為一種。而身為混沌光明,作為維持通天柱,輸入靈力的司命之神,還可以選擇另一種。 蓮華望蓮座頂端星空,眼中竟流露出溫柔。 假使必須犧牲那人,又不能置天地萬物于不顧,還不如……走一條屬于她的、靜默的路。 如果說,三界最冷的地方是廣寒瑤池。 那么,這靈臺方寸山上,斜月三星洞內,便是整個三界的最寧。 方寸山不高不低,三星洞不寬不窄。此地好似普通至極,無奪人眼球的地方。不料席下一片寬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