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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春將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的,“唔,我可以問嗎?” 李崇琰笑了:“我很早時就對你說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我。若是不能說的事……夫人若肯多問兩句,只怕我也是要說的?!?/br> 打從一開始,他對顧春就是不設防的。 顧春吃吃笑了片刻,閉了眼安然搭在他肩頭,又問:“那,究竟談什么了?” “他問我,那位置,我想不想要?!?/br> 做皇帝啊…… 顧春偷偷撇了撇嘴,“你要嗎?” 李崇琰笑笑,回道:“我叫他別找我接這爛攤子,我不合適?!?/br> 他不擅權術,這事那死老頭是清楚的。如今平王、寧王與長公主之間的朝堂混戰已呈烏煙瘴氣之勢,只是多是政爭,尚未過多牽扯民生,所以很多人還未察覺,內耗早已開始。 李崇琰這話雖說得粗魯直白,道理卻真是那個道理。眼下無論誰繼任坐上那把龍椅,妥妥就是個收拾爛攤子的命。 顧春對他這個答案有些滿意,便竊喜地又偷親他一記?!澳惝斦婢芙^得這樣直接?不怕觸怒龍顏?” “我打小在他面前就沒迂回過,如今更沒必要行虛與委蛇那一套,”李崇琰道,“無所妄求,自然無所畏懼?!?/br> “嗯,你最厲害了,”顧春毫無誠意的隨口夸他一句,打著呵欠側臉靠在他的肩頭,“那后來又怎么說的呢?” 她的臉近在咫尺,說話時的溫熱氣息盡數撲在他的頸側,一股帶了甜意的酥麻自他頸側脈搏一路躥至周身,害他險些腿軟。 他頓了頓腳步,調整氣息,順便回頭幽怨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哪知小沒良心的安然閉目趴在他肩頭,眼皮都不抬一下。 于是他認命地平復稍許,又接著往前走,徐徐回道:“他問我,覺得平王和寧王誰合適?!?/br> 在李崇琰看來,這兩人誰都不合適。 如今的大縉外強中干,需要的是破舊立新的銳意勇氣。平王自己就是新學的一桿大旗,他是不會成為這個革新者的;而寧王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的性子,同樣注定他不會有變革的銳意,他甚至都不會有這念頭。 顧春嗯了一聲,隨口又道:“陛下這是……沒將長公主納入考量?” “皇長姐性子像死老頭多些,”李崇琰嘆息,有一絲遺憾,“死老頭說,若是交到她手中,只怕她是守不住的?!?/br> 光化帝雖身在行宮,卻也并非全然不知朝中事。眼下的局勢很清楚,他自己的兒女各是什么性子他也很清楚。 長公主李崇環性子不夠果決,手段不夠狠辣,又一派軍旅之人的磊落脾性,不慣權術,不懂制衡,在與另兩位皇子的政爭中,早晚是要輸的。 “可長公主她,有云安瀾?!鳖櫞亨洁炝艘宦?,困意襲來。 李崇琰漫不經心應道,“我說了,不過死老頭大約一時轉不過彎來?!?/br> 云安瀾或許年輕、少些歷練,可從長遠看,她才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雖說云安瀾是今年春的行宮封王時,才受命暫代原州事務的,但在此之前,從長公主監國起,云安瀾就已實質上在掌管原州,也早已在暗中展開反新學的活動。 今年春她正式領旨,名正言順暫代原州,便毫不遲疑將反新學之事大張旗鼓由暗轉明。雖說初期由于方法不當而遭遇了一些挫折,可在她調整策略之后,進展順利,到如今聲勢可謂水漲船高。 “死老頭先是托詞說,她在朝野之間頗有惡評,”李崇琰不屑地笑笑,“她反新學,新學的擁躉自然對她惡評如潮,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說得像是李崇珩、李崇玹就譽滿天下似的?!?/br> 成大事者必定目標清晰且堅定,只會往一個方向去,那些想去往另一個方向的人必然會發出反對的聲音。所以,一個人若想有所作為,那必定要面對罵名。 顧春也勾起唇角,喃喃輕笑著認同他的觀點:“世間惟庸人無譽無咎”。 對她能與自己心意相通,李崇琰很是開懷,便又接著道,“這托詞被我戳破之后,死老頭才實話說,‘自立國以來,便沒有女帝的先例。況且,若如此,這大縉天下,便不再姓李了’?!?/br> “他也不去問問,蕓蕓眾生,誰真在乎這個?”李崇琰很不客氣地冷笑,“新學鼓吹‘天賦君權’,他還當真信了,以為這天下只有在姓李的人手里才是唯一的正道,也不睜眼瞧瞧這天下在李家人手上都成什么樣了,呿!” 各路藩王及勛貴之家掌控地方實權,早已尾大不掉;民風上又被新學滲透嚴重,大多數地方的女子被圈囿于后宅之中,男子又多因崇文而積弱,許多人連騎射都不碰了。 內部一團亂,外又有強敵環伺,此時若有外敵入侵,真正能上戰場之人,只怕不足舉國人數的三成。 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到如今這樣糟糕的地步,也并非光化帝一人之功就是了。 只是局勢都成這副鬼樣子了,死老頭還只念著那龍椅姓不姓李,真是可笑。 他絕非不知新學為患,在盛年時也曾想過要一掃積弊,重開盛世之風??僧斔切﹦倓偯妊康母镄屡e措遭到來自新學勢力的反彈時,他選擇了妥協。 他前半生太過順遂,沒什么堅定的志向,也未遇過什么重大挫折,所以他心性里有連他自己也沒法否認的怯懦。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妥協換來的不是朝堂上一團和氣,而是他的皇權日漸被架空。最后,當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也加入這其中時,他已真的只是個空殼皇帝了。 他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或許就是當初頂住各方壓力,將李崇環推上監國之位。 雖說局勢在李崇環監國期間沒有變得更糟,可誰都知道,不會更好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終于來到接應的馬車前。 困倦的顧春蔫頭耷腦地被放下地,上了馬車,便躺倒在李崇琰的腿上,抱著他的腰昏昏欲睡?!澳墙酉聛?,你怎么辦呢?” 李崇琰捏了捏她的臉,展臂護好她,緩聲道:“眼下我在宜州剛剛立足,嘉戎又蠢蠢欲動,我沒心思也沒精力攪和京中這團渾水。我是領兵之人,守住國門才是我最根本的職責,我不會忘??傊?,這天子大位,他愿給誰給誰,他們愛怎么搶怎么搶;只要未波及民生國計,在我騰出手來之前,我不會摻和?!?/br> “若繼任者并非你心中所想,”顧春困綿綿的聲音越發含混,“又或者,他們中有人不服……” “那就打到服?!?/br> 嗯,簡單粗暴,快速有效。這是李崇琰一慣的風格。 “你就是個反骨仔,”顧春懶洋洋抱緊他的腰,笑,“那,我們就回家了嗎?” 我們,回家。 這話讓李崇琰心中一暖,低頭見她窩在自己懷中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