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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我殿下的,別以為失憶時說的話就不算數了?!?/br> 大縉的后宮分七等,李崇琰的生母只是四等充衣,加之又早早歿了,這導致李崇琰基本是個皇帝沒事時絕對想不起來的皇子。 他在軍中多年,自小兵做起,一應衣食住行、升遷調度皆與所有同袍無二,甚少有誰在明面上將他當個皇子對待,他自己也習以為常了。 南軍從來只有都司李崇琰,并無殿下李崇琰。 顧春閉起金星四濺的雙眼,內心毫無波瀾,只覺得此情此景實在荒謬。 見她沒應聲,李崇琰沉聲輕笑,邊走邊道:“你也是為了幫我才會被衛釗罰的……總之,咱們也能算是朋友了吧?” “李崇琰……”終于緩過神來的顧春面如死灰地倒掛在他肩頭,氣若游絲地表達了自己的心聲,“你能不能,不要像扛麻袋一樣……扛著你的朋友?” **** 顧春一手捂著胃,拖著腳步緩緩走在石頭主街上,李崇琰心虛又歉疚地放慢了腳步陪在一旁。 “我先前是見你走不動……” “你還真是急公好義?!鳖櫞哼B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又好氣又好笑地閉了閉眼。 她心中萬分慶幸方才主街上沒旁人在。 團山的民風上倒沒有什么男女之防,不過被人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招搖過市,這實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跡。 “如果做你的朋友就是如此待遇,那,不如就此割袍斷義吧?!鳖櫞簺]好氣的笑啐,倒也并不認真。 李崇琰自知理虧,倒也并不辯駁,只是略顯尷尬地將頭扭向一旁。 這些年他慣與軍中的糙漢們打交道,在軍中若有輕傷同袍行動不便,通常就是隨手扛著就帶走的。 日暮時分,長長的石頭主街上空無一人,空中有鳥鳴聲清越。 顧春皺了眉頭頓下腳步,待鳥鳴聲漸歇,才轉頭對李崇琰輕道:“你方才自己到茶山去,沒跟隋峻與燕臨說一聲嗎?” “忘了?!崩畛珑а弁?,假裝先前的尷尬并不存在,滿臉的沉著從容,理直氣壯。 “他們正四處找你呢,”越來越困的顧春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沒事,你快回去吧?!?/br> 李崇琰笑了:“方才那種鳥叫聲,是傳訊用的暗語吧?” 顧春迷迷瞪瞪地順口回道:“許久沒有大場面了,閑得那些混蛋都用暗語聊……” 她猛地收了聲,驚訝的抬頭瞪大了眼睛。 “一個本寨,二十個副寨,十字箭孔,碉樓,隨處都是用暗語傳訊的隱身哨,”李崇琰笑著迎上她驚訝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幾近石化的臉,“小旋風,這里原本該叫做團山屯兵寨,對嗎?” 團山屯兵寨,這個地名已經許多年沒人提起了。 震驚的顧春愣了許久才回過神,抬起發僵的手將他不安分的爪子緩緩揮開,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鳳池姐告訴你的?” “我猜的?!?/br> 司鳳池原本是說在茶神祭典之后找李崇琰詳談,可他在茶神祭典上暈倒,三日后才醒來,那時司鳳池又因臨時有急事下山了;這幾日他只見過葉遜,可葉遜除了診脈開藥之外并不曾多說半句。 不過,對已記起所有事的李崇琰來說,自他踏進本寨那日起發現的許多蛛絲馬跡,已足夠他推斷出許多事。 聽他這樣說,顧春不安地輕咬下唇,啞聲道:“那你別再問我了,等鳳池姐同你談吧?!?/br> 團山有團山的規矩,她最初從司鳳池那里得到的指令,只是陪著李崇琰熟悉本寨的地形。 見她滿臉為難,李崇琰也不再多言,從善如流地改口換了話題:“你這樣磨磨蹭蹭的,天黑也到不了家?!?/br> “我是困極了,手腳全在發僵,”顧春順著這臺階將話題轉開,耷拉著眼皮呵欠兮兮的,“你趕緊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br> 李崇琰盯著她想了想,忽然笑了:“算了,不如我抱你回去吧?!?/br> “不用,多謝,”顧春猛搖頭,倒退兩步,笑得尷尬極了,“我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健步如飛了呢?!?/br> 剛剛的鳥聲暗語表明這一帶的樹上有隱身哨,她今后還要在團山繼續做人的。 “那你飛一個我看看?”李崇琰挑眉,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角,“不然,還是用扛的?” “滾?!鳖櫞阂а?,面上一紅,拔腿就跑。 人啊,都是逼出來的。 先前覺得渾身無力,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顧春,此刻竟忽然腳下生風,一口氣跑出老遠。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進入修仙狀態…… 謝謝大家TAT 第十五章 此時才過了春分沒幾日,日頭還算不上毒,可直直站在茶地里明晃晃地被曬上整日,卻也夠得人受。 顧春到團山這十年,初時隨葉遜學醫,之后又轉去寫話本子糊口,雖說絕非嬌氣養大的姑娘,卻也沒當真做過什么重活。這一連數日苦哈哈的勞作累得她猶如被霜打蔫了的小茄子,再無平日里鮮活歡蹦的朝氣。 巳時,再扛不住的顧春扶著疼得快斷掉的腰,在眾人的調侃嘲笑中躲進半山上一處專做休憩用的小棚子里,像灘爛泥似的整個人仰面糊在長條凳上躺下。 棚內的李崇琰見狀,放下手中翻閱了一早上的厚冊子,斟了盞茶過去,在她身側蹲下,好笑又同情地拿手肘碰了碰她。 “喝口茶?!?/br> 昨日李崇琰說會來幫忙,今晨一大早果然如約而至。 不過這位殿下并不親自動手,只命了隋峻跟著顧春在茶地里忙活,他自己倒像個監工似的躲在這間棚子里翻看冊子,時不時站出來晃兩眼。 可憐隋峻一個出身御前的人,于采摘茶青這種農活上顯然沒有過人天分,那手腳慢得,跟顧春簡直半斤八兩。 好在顧春也不嫌棄,畢竟有幫手總比沒幫手好,她最新一冊話本子還沒寫完,并不想整個春季都耗在茶山上。 聽到有茶喝,顧春勉強掀了眼簾,微微撐起上身,接過茶盞“咕嚕咕?!眱煽诤裙夂?,瞇縫著眼睛盯著那只精致的簪花青瓷小茶盞打量片刻,順手還給他,又軟軟癱回長凳上了。 這兩人骨子里都不是忸怩客套的性子,既昨日已默認恢復友好邦交,此刻棚子里也沒旁人在,氣氛便如老友相處般自在融洽。 她閉眼躺著,雙手有氣無力地垂在長凳兩側,口中含混地問道:“衛釗這小人什么時候來的?” 李崇琰回身又去倒了一盞茶來,再度蹲在長凳側畔,見她懶懶又掀了眼皮伸手來接,這才似笑非笑地淡淡哼道:“大約是在你正對隋峻笑第十八次的時候?!?/br> 衛釗來時見顧春正老老實實在茶地里忙活,便徑自上棚子里來同李崇琰問了禮,也不問他為什么要跑到茶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