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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看著落入庭院塵埃之中的小石子。他緩緩蹲下身去,將石子捏在手里。他的心里忽然有了許許多多的問號,許許多多的不知。他想要往別院去。他有話,想要問龍四。只是,他轉過頭,別院門口站了幾個侍女,為首的白緋對著他擺了擺手,似是致歉一般。他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就在他不知是進是退之時。“我說龍四啊,你心急火燎地找我有什么事,你找了又不讓我進去又是什么意思……”庭院之外,響起了一個有些柔和的少年聲響。言談之間,更是帶了幾分怒意。沈約回過頭,圓拱門內,轉出個紫衣公子,他梳了一個發髻,只用一根玉釵束住,中長的發縷,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他的雙手微微籠在長衫之中,只露出五指。容貌秀麗,說得上,玉樹臨風。“駿臺?!?/br>而身高,說來,小時候的雨師公子,本就比沈約高上半個頭,如今,更是此消彼長。他今日來,穿得乃是一件紫色的便服,其上飾品全無,只余下一枚玉佩,懸在腰袢。他也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面前的沈約。良久,才訥訥地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沈約說道:“山間水里,妖物多了些,忙著仗劍伏魔,調理天道,都沒什么功夫去你那兒小坐,多多包涵?!?/br>聽得沈約的話語,駿臺倒有些忍俊不禁,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幸好你不曾來,不然,怕不是我云雨之鄉,太過簡陋,容不得沈約你這樁大神了?!?/br>說完,兩個少年竟是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你手中這個,不是龍君的那塊鎮紙嗎?早兩年,我來此找龍四,偷溜進玉珠宮,便見過這東西。說起來,我那時候還覺得這塊破石頭眼熟,一時之間,倒是沒有反應過來……”說著說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忙住嘴。沈約卻反倒是放開了些許,有些自嘲地說道:“便是這塊,想來那年,我九死一生,沒成想,卻成了他人手中的鎮紙,你說惱不惱人?”駿臺干笑一聲,只不過舊友相逢,這位如今名滿天下的雨師少年,很快便把這些事情拋諸于腦后。他說道:“十年不見,咱們倆也該去找個地方喝上兩杯,你小子當年便是喝酒的一把好手,不過,如今我也是不差了?!?/br>說著他咂了咂嘴,似是這一句話把自己肚里的饞蟲都引了出來。不過沈約卻記得,那時候,兩人偷偷喝酒,駿臺公子也是如此這般,沒成想,卻是沾之即倒,沈約只得如同拖死狗一般,將他拖回易水宮。好生無趣。“外頭那兩個王八羔子,再在院子里叨叨,我可要放狗趕人了!”從別院之內傳來一聲滿腹憤怒的大吼。嚇得這兩位少年趕忙抱著頭出了別院,他們自然知道這位水府公主,可是向來說一不二的主兒。……“她終究還是與我開了個玩笑,連這東西,她都能隨隨便便托付于別人,到底是神人游戲,咱們凡人只能仰望,不可及也?!鄙蚣s望著面前隨意鋪展的幾碟小菜,捏著那枚石子,無不自嘲地說道。易水宮之中,大殿一方,靠窗之處,凌亂的桌面上,放了幾壇美酒。據如今正仰靠在長椅上的紫衣公子所說,此酒名為“風生”,乃是他那個九天之上的家鄉里,由化形的風生獸所釀之美酒。因其入喉猶如風刃亂卷,卻又有醇香之味,故而列于天下名酒之中。號稱第三。他喝了一口,望著窗戶外,招搖的水草,不禁嘆了口氣。“神人,神人,前兩年,咱們家老頭子還給我在天上謀了個差事,現如今,我不大不小,也是個神靈了,就如此,我哪里與你不可及了?!彬E臺打了個酒嗝,沒好氣地說道。“哈哈哈,咱們少時相逢,到如今你要與我有些隔閡,才是真正與我生疏了去,我也不認你這么個朋友了?!鄙蚣s笑著說道,談話間,已是一壇美酒下了肚。“你自小便是伶牙俐齒,我說你不過,不過那石頭之事,別瞧不過是個鎮紙,但在咱們看來,龍君也同樣稀罕得很?!彬E臺擺了擺手,似是想起了什么,大聲說道。沈約兩眼微瞇。駿臺繼續說道:“那日我和龍四偷偷潛入了玉珠宮內,那方鎮紙,正被龍君抓在手里,好生把玩,那姿勢別提多愛憐了,我曾問龍四,這東西到底是何來歷,她也是一臉茫然……”說著,他打了個酒嗝。“在龍君手中呀,這石頭也算是得遇了良人咯!”沈約搖頭苦笑,思緒卻又混亂了起來。金氏學堂之中,那位夫子曾說,“龍性yin無所不交”。龍君。他趕忙將那個可怕的念頭趕出了腦海,可到底是如何,這塊石頭輾轉流失到了龍君手中,而龍君為何又要將他回贈給自己?他輕聲說道:“不去說他了?!彼o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一旁的駿臺,卻不依不饒了起來。“我說沈約,水府家的人,統統都……都有神經病呢!”說著,又打了個酒嗝。曾經還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如今已經面色通紅,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不說向來一張冷面,從不與人示好的龍君,就說龍四,你可知,前兩日還給我府上遞了請柬,里頭嬌滴滴地寫了一行‘久不曾聞,但見一面,無憾矣’。我心急火燎地趕到水府,還被咱家老頭子數落了一通,你看她可好,我一連上了三回門,回回吃了閉門羹。你們人間不有個說法,叫‘三顧茅廬’嗎?我這兒都四回了??!”駿臺臉色沮喪,好似要垂下淚來。隨后,他又笑了起來。“不過,說來,沒成想,龍四心里還是有我……不然,這天長水遠,哪能獨獨給我去了尺箋?”他又哭又笑,臉上涕泗橫流,看得沈約都有點哭笑不得。他一直說著話,沈約連打斷都打斷不了,好好的一場久別重逢,直直變成了駿臺公子的訴苦大會。苦水倒灌之下,沈約倒是吃了兩壇酒。而面前的駿臺公子,終究一下子癱倒在了沈約的對面。倒下之前,還招牌式的打了個酒嗝,然后人事不知了。沈約苦笑著望著至交好友,這時,剛才還侍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