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鄞陪她在一旁坐了很久，只是在別人家里難免會有點尷尬。

    那個大媽問了很多問題，從你們今年毛豆賣了多少錢到我聽說你舅舅還有個孩子......

    梁薇靠在他肩上，皺著眉說：“我好很多了，走吧?！?/br>
    陸沉鄞扶起她，“董醫生，打針的錢全部打完了再算行嗎，她還有三針?！?/br>
    “好，沒關系?！?/br>
    離開董醫生的家，脫離他家燈光照耀的那一剎那陸沉鄞沒有預兆的抱起梁薇。

    他說：“我知道你還是很難受的?！?/br>
    昨天，兩個人坐了多久她才緩過神，今天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好，明明嘴唇還泛著白。

    梁薇確實好了很多，至少沒有那種強烈的暈眩感了。

    她淡淡的說：“我就是聽煩那阿姨的話，問這么多，查戶口啊?！?/br>
    “其實他們什么都知道?！彼偷偷闹v。

    “你們都在這住了兩年了，怎么還沒和這里的人打成一片?！?/br>
    “外來人口總是容易被排斥的?！?/br>
    她停頓片刻，“好像還真是這么個道理?！?/br>
    走了一會，梁薇眼神清明了許多，月光灑在他們身上，鋪上一層淡淡的暖色，河畔楊柳搖曳，地上的剪影也在浮動。她看到她和陸沉鄞交織在一起的影子隨著他的步伐起伏波動，他們以一種親密的姿勢緊緊靠在一起。

    梁薇說：“你倒是不認生?！?/br>
    她可沒讓他抱。

    “那我放你下來?！?/br>
    “誒，算了算了，就這么走吧?！?/br>
    陸沉鄞說：“你身體不舒服才抱你，小瑩打完針我也這么抱她的?！?/br>
    “小瑩？那個小孩子？”

    “嗯?！?/br>
    梁薇掐指一算，“你們這輩分......你比她要大二十來年，她卻要喊你哥哥，你都可以當她爹了?！?/br>
    “小瑩mama比較年輕?！?/br>
    “幾歲？”

    “二十六?！?/br>
    梁薇：“......”

    那個瘦弱的女人比她還要小一歲，而且已經是一個四五歲孩子的媽了。

    她知道有些地方流行早生育，可自己和她比起來，真是差太多。

    27歲了，她什么都沒有，脫離林致深的羽翼，一無所有到徹底。

    不對。

    梁薇拍打了一記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br>
    陸沉鄞停下腳步，小心的將她放下來，梁薇揉著屁股，腳還有些發軟。

    “什么小瑩，你明明是在說我像小孩吧?！?/br>
    他沒否認，黑眸深邃。

    梁薇挪挪嘴，一時半會想不出什么好的對白反擊他，轉身自個往回走。他微微夸大點步子就追了上來。

    沒走幾步，她轉而笑了起來。

    梁薇忽然止步，身后的人也止步。

    “明天后天大后天，我打針你也陪我嗎？”她轉過身傲著下巴看他。

    陸沉鄞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他整個陰影籠罩著她，夜色淺淡，梁薇能看清他的眉眼，那樣深邃清雋。

    “可以陪你?！闭鎿吹恼Z句。

    梁薇揚眉笑笑，“倒還真是挺負責任的?！?/br>
    ......

    到路口分別時，梁薇說：“我冰箱還沒買，所以還得借你家的用一用?！?/br>
    “好?！?/br>
    “??！對了！”梁薇像是想起什么，說：“麻煩你幫個忙，那個快遞，可以幫我搬到樓上嗎？”

    “好?！?/br>
    這是陸沉鄞第一次踏進這個院子，之前這里動工裝修他也不過遠遠的望過幾眼，隔壁一些鄰里會跑去看，他們講的方言，他也聽不懂，但是隱約覺得不是什么好話。

    梁薇打開車后備箱，說：“本來想自己搬的，但是屁股疼?！?/br>
    話一出梁薇才覺得這似乎沒什么關聯，打算再補充點措辭的時候陸沉鄞已經扛起了麻袋，他似乎沒考慮過她的話是對是錯，只是誠心的愿意為她去做一件事。

    梁薇打開客廳的燈，里頭空蕩蕩，但還是看愣了陸沉鄞。

    屋子的裝修十分精致，淡黃色的花式墻紙，頗有藝術感覺的壁畫，明亮干凈的地磚，屹立在中間矚目的木頭旋轉樓梯，從高處垂吊而下的水晶吊燈。

    梁薇領他往樓上走，“小心點別踩空?！?/br>
    “嗯?！?/br>
    他把東西放在床邊，室內的家具和裝潢都讓陸沉鄞垂下眼，頭頂那盞富麗堂皇的水晶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十分短，看起來渺小而卑微。

    梁薇用指甲刀劃開麻袋，抬眼想和他說句話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她走到窗邊往下看，他在搬第二個麻袋。

    唔，還以為他就這樣走了呢。

    梁薇把棉被從袋子里拉出來甩到床上，牽扯到屁股，一陣脹痛，仰頭嘶了聲。

    陸沉鄞放下麻袋，說：“我來幫你鋪吧?！彼麆偵斐鍪钟挚s了回去，看著自己灰蒙蒙的手掌，問道：“哪里可以洗手？”

    “右邊那間?！?/br>
    她的衛生間還沒擺上任何東西，一切都是嶄新的模樣，陸沉鄞揉搓著自己的手掌，干凈的鏡子靜靜佇立在那，照映著他不知名的情緒，手上的污濁順著白色的瓷盆流入下水道，消失不見。

    他看著流出的水發呆，明明都是自來水，但是梁薇家的看上去水更細膩柔軟，可能，不同的水龍頭流出的水就是不同的。

    梁薇倚在門邊，雙手抱臂，“你在想什么？”

    陸沉鄞搖搖頭。

    她沒再問，說：“麻煩你幫我鋪被子了，我其實最討厭鋪床和套被單了?！?/br>
    他笑著走到臥室，有條不紊的幫她整理好床。

    梁薇坐在梳妝臺的椅子上，單手托腮看他忙活。

    “你人真的挺好的?！?/br>
    他沒回話，弓著背在鋪床單。

    梁薇：“你餓嗎？”

    陸沉鄞一怔，“不餓?！?/br>
    “可我看見你飯只吃了半碗，我這里也沒什么吃的，樓下有我買的牛奶和餅干，要吃嗎？”

    “不用了，我不餓?！?/br>
    梁薇站起來：“我給你去拿?！?/br>
    她自顧自的決定，陸沉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