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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彩錚當了七年土匪的云漠被仇家追殺,躲到和尚哥哥那里,誰知道被哥哥囚禁了======正文一更天,深山老林,寒星如劍。耳聞有吁吁喘氣聲,樹影微動,鳥雀驚起,有一男子穿林踏草而來。男子一襲華貴黑袍染塵,右手掩住胸前傷口,左手緊握一柄長劍,有星點血珠滴落草間,步伐微亂。“媽的,這個賤人,居然逼我至此!”云漠啐出口中帶血唾沫,他束冠的烏發如墨傾瀉,一縷發絲貼在汗濕的額間,越發顯得眉目俊朗,蒼白嘴唇翕動,透出幾分脆弱。被情人跟下屬聯手擺了一道,心腹慘死,其余皆反,如今自己腹背受敵,竟無可去之地。森林深處傳來古樸厚重的鐘聲,一道道擴散開來,宛如石擊水面,在林間激起陣陣漣漪,云漠神色有些遲疑,算來,也有七年了,那人不知還認不認他?搖頭晃去多余的想法,他循著鐘聲前行,樹葉掩了他的身影,黑袍融于黑夜之中。等到烏云散盡,鐘聲漸漸消散,只聽蟬鳴如雨聲,云漠才從森林的迷霧走出,嶙峋的黑石夾著青草,一道曲折的石階的盡頭,是一座紅墻烏頂的寺廟。月華撒滿石階,云漠拾級而上,似是有感應,他抬頭看見一個素袍寬袖的男子站在寺廟前,風吹樹搖,衣袂翻飛,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之中,明月緩緩挪移,他的面容漸漸明朗。云漠腳下一滑,踩空了階梯,身子往后倒去,“糟糕!”以他現在的傷勢,根本無法自救。石階上的男子身影微動,向他飛來,這是云漠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印象。清晨,陽光驅散霧氣,黑夜中顯得陰森恐怖的森林褪去了神秘之感,綠意蔥蔥,溪流淙淙,麻雀攜一束陽光飛進室內,停歇在床上,又被棉被下的動靜驚起。云漠躺在床上打量這間供他棲息的房子,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干凈整潔,室內僅有床、桌、衣櫥,桌上擺著一套茶具、一盞青燈和一座香爐,點燃的線香飄出一縷輕煙。“咚、咚、咚”,從窗口傳來敲打木魚的聲音,云漠緩緩坐起身,發現自己上身赤裸,胸前的傷口已被很好地處理過,綁著繃帶。不一會,敲打聲漸漸停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推開木門,來人踏進屋子,看向床上的云漠,“你醒了”,聲如碎玉。云漠恍惚,眼前的和尚面容秀美絕倫,卻沉靜似水,一襲淡灰僧衣裹著纖長的身子,如最慈悲的菩薩。“哥......”云漠遲疑地開口,只能從和尚臉上殘留的少年輪廓,來推斷彼此不可分割的血脈。空渡微微一笑,如清風拂面,“嗯。小漠”。云漠自認不是個心熱的人,多年為匪,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此時卻為了空渡的一句“小漠”紅了眼眶,他急急轉過頭,咬唇將欲奪眶而出的眼淚止住。“你肚子餓了吧?”空渡走近,將托盤放到床上,是佛家常見的素菜淡飯,徐莫拿起筷子,遲疑地開口,“哥,你現在還怪我嗎?”空渡不答,側過身對著他,反問:“你傷好后,有什么打算?”云漠愣住,苦笑道:“你這是趕我走嗎?”不等空渡回答,他“啪”地放下筷子,背過身,“我恐怕要賴在你這一段時間了,現在出去,只會被亂刀砍死”,他頓了下,又咬了咬牙道:“你放心,等我傷好后,自然不會再打擾你修佛清靜!”空渡看著他的側臉,云漠的面部線條優美又略顯涼薄,眼角因為氣憤微微泛紅,空渡抬手似是想勸慰,在即將碰到他肩膀時又像被燙到一樣縮回去,云漠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你好好休息?!笨斩傻卣f完這句話,就開門離去。云漠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空渡的衣角消失在門邊,他沒料到七年后的兄弟重逢會如此冷淡。當初他一意孤行,不聽哥哥勸告,加入幫派,希望借力手刃殺害父母的仇人,反而闖下彌天大禍,是云渡替他認了那罪名,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云渡跑到深山寺廟剃度,自此成了空渡,哥哥不愿原諒他,也是自然。只是,想到他們本來是多么親密的關系,云漠的心不由得揪緊。徐莫就這樣在寒山寺住下,空渡一個人搬去大殿守夜。靈山寺除了空渡,僅有一位老態龍鐘的住持,耳聾眼花,每日坐禪,不問世事。空渡每日晨起打鼓,誦經打坐,準備三餐,還要鋤地、采藥,下山跟村民換取生活必需品,這種清貧枯燥的生活是云漠無法理解。當年年僅十七的云家大公子是整座城未出閣少女的理想夫婿,是一株富貴的芝蘭玉樹,跟在父母口中“頑劣不堪”的自己完全不同,如今卻六根清凈,當真物是人非。寒山峰奇秀美,間有一明江蜿蜒其中,倒映著藍天白云,日光隱去時,江上霧汽徐徐上升,籠住了寒山的一切。一日,云漠起身,忽覺這寺廟清冷無聲,他懷念起美酒佳人陪伴的日子,便披衣走出門閑逛,邊大聲問:“哥,你在嗎?”沒有任何回應。他經過老方丈的房門,透過窗口隨意一瞥,眼前老僧入定,竟悄無聲息,像是已不在人世,他本想推門,想起空渡曾囑咐“不必在意”,便轉了個身,來到了寺后的明江。云漠站在岸邊的沙地上發呆,目光所及處皆是一片渺茫,漿拍水聲傳來,一葉小舟自煙霧中出現,船上的空渡如異世界的行者。“哥”,小舟離岸還有一段距離,云漠幾下踏水,飛身上船,落下時身形不穩,顛得小舟左右搖晃,險些摔了下去。空渡左手撈回他腰穩住身形,右手拂袖將濺起的水花輕巧擋了回去,云漠滴水不沾。待到小舟停穩,“你沒事吧?”,云漠自空渡懷里抬頭,看著依舊護他至深的哥哥,劍眉飛揚,笑得意氣風發,“我沒事,哥”。空渡秀眉微蹙,放開云漠道:“如今已經入秋,寒氣侵體,你的傷尚未痊愈,怎么衣衫不整就出來了?”語意中竟隱隱有怒氣。云漠低頭看見自己單衣下裸露的肌膚,不在意道:“沒事,這點傷我還不當回事,前兩年我被人射了一箭,險些沒了命,還不是幾天就能……”他還沒說完,空渡已攏住他單衣,系帶穿好,又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再往下覆上云漠的手,輕聲道:“手涼了”。云漠任他握住自己的手,不由感慨:“哥,你對我還是那么好?!?/br>空渡不應,自顧自將手搓熱,輕呵口氣,吹得云漠一陣心癢,這份感覺稍縱即逝,未等他捕捉,空渡已經放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