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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我也不知該如何同他說。難不成一直以來都是我誤會了?可是皇帝真真是每回見到我和寧恒親密一些,便會臉色發黑。倘若說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不是寧恒 ,那么就是……我? 我打了個寒顫。 皇帝定不可能喜歡我的,我是他母后,他是我兒子,即便不是親生的。不倫之情,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是以,皇帝即使喜歡的不是寧恒,也絕無可能是我。 冬日宴設在暖殿里,前來赴宴的皆是官居三品以上的朝臣,常寧早早便到了,她穿著煙黃色的高腰儒裙,梳著高髻,隆起的肚子也遮不住她的明艷。昨日我挑來挑去,今日來時我總算是挑了件絳紅色的云紋深衣,廣袖上織有金邊,與高髻上的釵頭鳳相映成輝。 我前腳剛踏進暖殿,眾人向我行禮時,身后便聽到了內侍的喊聲—— 陛下至—— 平國王君殿下至—— 我扭頭,正好迎上了皇帝的目光,皇帝含笑看了我一眼,我身后又響起眾臣行禮的聲音。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平國王君姬安平拜見太后?!?/br> 我望了過去。 好一個大美人,不施粉黛已是傾國之姿,這平國王君果真真是同常寧難分秋色。 我含笑道:“安平王君有禮了?!?/br> 簡短的一番寒暄后,我方入了座?;实蹫槭?,我坐在皇帝右側,常寧坐在了皇帝左側,安平王君坐在了左下方的首位。武將為右,文臣為左,我不經意地掃了眼,沈輕言坐在了安平王君的身側。 許是瞥見我的目光,沈輕言抬眼對我輕輕一笑。我想起那一夜沈輕言說的那些話,目光立即移開了,我垂眸佯作不曾看到。 宴會也如往常一般,皇帝開口說了幾句老套的吉祥話,而后宮人捧著各式各樣的佳肴美酒魚貫而入,一一置于賓客的食案上。待宮人們魚貫而出后,若干個面似芙蕖艷的舞伎穿紈綺,執絲簧,在大臣間款款游移。 如歌和如畫伺候我用佳肴,我抬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并趁機瞅了寧恒一眼。寧恒身邊有個舞伎,秋眸柳腰的,在替寧恒斟酒。我瞇瞇眼,寧恒不著痕跡地同那個舞伎拉開了距離,我滿意地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酒。 此時,卻聽那安平王君爽朗地笑道:“太后怎么一直在望寧大將軍?” 我險些被嗆到了,我咽下了口里的酒,不動聲色地道:“哀家見寧卿身側的舞伎生得如花似玉,便多望了幾眼?!?/br> 皇帝笑道:“太后賞美之心不分男女,既是如此,你便過去伺候太后罷?!被实圩寣幒闵磉叺奈杓窟^了來,她秋眸含水,嬌滴滴地向我行禮。 我向來不喜嬌滴滴的女子,見她離開了寧恒,我便冷淡地擺擺手,讓她侯在一邊。如歌如畫跟了我多年,多多少少也熟悉我的脾性,兩人后來也不知尋了什么理由支走了這舞伎。 常寧瞅了瞅我,對我揚眉了然地笑了笑,估摸也就常寧曉得我的意圖,我也展顏向她一笑。常寧此時對安平王君道:“安平王君在京城已是游了半月有余,不知有無挑到喜歡的郎君?” 我想起前幾日皇帝所說的安平王君挑郎君的幾個條件,我瞅了瞅安平王君,又瞅了瞅一直噙著抹淡笑的皇帝,愈發覺得應該把他們二人配在一起。他們在一起了,寧恒便安全了,我也無后顧之憂了。 是以,我清清嗓子,開口道:“聽聞安平王君心好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男子?” 安平王君含著笑意看我,“正是?!?/br> 我剛想開玩笑地說我們大榮王朝的陛下與你條件相符時,安平王君倏地轉了個彎,“不過,最近我換口味了?!?/br> 我一愣,安平王君瞅著寧恒道:“最近我較為喜歡武將,最好就是同寧大將軍一般?!?/br> 皇帝笑瞇瞇道:“寧卿乃是我朝棟梁?!?/br> 言下之意,大家都懂的。寧恒是大榮的良將,又怎么可能許給鄰國王君當郎君,且還不是正夫。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況且,寧恒是我的,這色胚王君崩想跟我搶。 “……不過若是寧卿愿意的話,朕也無話可說?!?/br> 我一聽,立即揚聲道:“不可!萬萬不可!” 我這一聲說的激動了些,是以宴上的眾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這,又齊刷刷地各自收回。寧恒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我目光深深地看了看他,皇帝輕描淡寫地道:“哦?太后此話怎講?” 皇帝此時的面色看起來有些不善,我和皇帝相處了這么多年,此時此刻他心情的不悅我自是感覺得出的。不過我當了好些年太后,這樣的場面還是能應付的。 我淡道:“陛下方才也說了,寧卿乃是我朝棟梁,又怎可輕易許給安平王君?況且,據哀家所知,安平王君的東宮里已有不少郎君了罷。若是安平王君當真誠心誠意喜歡我朝的寧卿,怎么說也該散盡東宮里的郎君,且以正夫之位相待才對得起寧卿的名聲。且陛下也曾應承過哀家……” 我抬眼看著皇帝,“不知陛下如今可記得?” 皇帝可是說過寧恒是我的面首,這一點,皇帝盡管如何演戲也應該不會忘了。 皇帝道:“朕自是記得?!?/br> 我騰地有種不好的預感,方才我就不應該這么急出頭的。不管寧恒是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皇帝定也不會讓那安平王君帶走寧恒的。 我端的是一時情急了。 思及此,我心中難免有些埋怨安平王君。 這異國女子委實是個麻煩物,無端端的來我大榮挑郎君作甚,害得我險些失言了。 之后,我秉著言多必失的念頭,在冬日宴上,一直默默地品著佳肴飲著美酒,偶爾才開口淡淡地應上幾聲。 宴會結束后,我有些暈乎乎的。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緣故,頭重腳輕的,走起路來也是輕飄飄的,若無如歌如畫她們扶著,估摸我走著走著便會飄向含光湖了。 步輦也不知行了多長的路,我迷迷糊糊的,腦子驀地憶起很久之前我邀了若干朝臣于暢聽閣聽戲后寧恒半路攔截下我的步輦,當時不大在意寧恒,如今在意了,便深覺那時我該記住寧恒同我表白的話。 我褰簾往外一看,恰好經過當時的涼亭,寒風一吹,酒也醒了八分,我道:“停下來?!?/br> 如歌扶了我下來,我攏了攏身上的外氅,定了定神,低聲道:“你們暫且侯在這兒?!毖杂?,我施施然往涼亭處走去。 今夜故地重游,憶起寧恒那一番表白,我心里頭不由得柔軟了幾分,就連周圍的凜凜寒風也難以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