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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寧恒又垂眼道:“沒什么?!?/br> 少頃,宮人們上了膳食,食案上擺了七八道菜。我起了筷,夾了塊八寶野鴨放到寧恒的碗里,笑瞇瞇地道:“你嘗嘗,這野鴨味道不錯?!?/br> 寧恒低聲道:“謝太后?!?/br> 我笑吟吟地道:“謝什么?寧卿上回在湖里救了哀家,該是哀家謝你才對?!蔽彝??,聲音淡淡的,“寧卿這幾日不來福宮,可是在怨哀家把你的娃娃給弄沒了?” 寧恒一愣,面色變了變,“微臣沒有?!彼а鄱ǘǖ乜粗?,“微臣絕無怨太后之心?!?/br> “哦?那這幾日為何不曾見你來福宮?莫非是哀家小產了,寧卿便不愿當哀家的面首了?”我重新起筷,在一尾鯽魚上慢條斯理地剝去魚皮。 寧恒道:“微臣并不此意,只是這幾日來心有愧疚,倘若那日微臣可早些發現太后落了水,興許太后也不會小產?!?/br> 我夾起一小塊嫩滑的魚rou送進了口里,寧恒此時又道:“且微臣一直知曉太后心中之人乃是沈相,這幾日,太后定是想多同沈相單獨相處,微臣在此處,恐是會擾了太后和沈相?!?/br> 我一驚,猛地望向寧恒。 寧恒澀澀地道:“太后望沈相的眼神,就如同微臣望太后的眼神?!?/br> 我嗆了幾聲。 寧恒凝望著我。 我道:“哀家……被魚刺卡住了?!毖杂?,我拼命咳嗽起來,喉嚨里不舒服極了。無論我怎么咳,魚刺就像愛上了哀家的喉嚨一樣,死活不肯出來。 寧恒舀了一大勺飯遞到我嘴前,著急地道:“快快吞下去?!?/br> 我依言張嘴,含住那一大勺飯用力吞了下去,嘴里的異物感頓時消了。我睜著泛起水霧的眼,此時方發現寧恒竟是握著我的下顎,與我的距離極近。 我驀地就憶起那一日在湖里的吻。 寧恒盯著我的唇,眼瞳里閃過一絲異色,耳尖竟是紅了起來。他連忙松開了手,連道:“方才致遠只是一時情急,所以……所以……” 我還是較為欣賞臉紅的木頭,我含著笑意道:“嗯?不自稱微臣了?那天在湖里,你也是一時情急?” 寧恒唰地一下,臉立刻紅了。 瞧這木頭臉紅成這樣,待會也不知又會說出些令我不歡喜的官話來,我遂擺擺手,道:“罷了,哀家也不同你計較。繼續用膳罷?!?/br> 我瞅了眼眼前的鯽魚,心中已然有了陰影,鯽魚美味歸美味,只可惜多骨。我躍過鯽魚,舀了碗參湯,低頭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 我再次起筷,準備夾其他菜時,卻瞅見寧恒拿了雙新筷,在鯽魚上剔骨,一塊又一塊的嫩滑的白白的魚rou被挑在了盤子的另一端上。 我微愣,寧恒抬頭瞅了我一眼,又繼續低頭把魚rou的骨刺去掉。須臾,寧恒方???,對我道:“太后可放心用了?!?/br> 我心中像是被什么輕輕碰觸了一下,比寧恒的唇還要柔軟,我眼里漾起了笑意,輕輕地道:“嗯?!?/br> 寧恒夜晚宿在福宮的北閣里,我沐浴過后,寬了衣便坐在梳妝臺前,如意菱花鏡里的映出我的樣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沐浴過,此時我的兩頰像是有兩團紅云凝聚。 我開了窗,外頭星辰遍布,夜色濃厚,我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寧恒的那雙眼來,墨玉般的眼瞳,雖是沒有沈輕言的風采,但卻如同這星辰一般,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我捂住了雙頰,心里忽地道了聲糟糕。 明明我是想借著小產光明正大趕寧恒出去,可如今我竟是生出了不舍之感。這委實不妙,委實不妙呀。 第二十一章 我如今委實頭疼得很。我千不該萬不該的便是對寧恒生出不舍之感。倘若寧恒繼續和我相處下去,也不知這不舍會演變成何種情感。 是以翌日醒來時,我便躲在了寢宮里,直到寧恒去上了早朝,我方去了偏閣里用早膳。用了一會后,站在我身后的如歌忽然喊了一聲:“寧大將軍?!?/br> 我立即嗆了一下,迅速地抬眼,寧恒一身朝服站在不遠處,約摸有一丈的距離。我的心猛地跳快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吞進去的粥又嗆了我一回,如畫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我順過氣來后,頗不自在地問:“早朝時間,致遠怎會在此?” 寧恒溫聲道:“致遠落下了東西?!?/br> 我垂下了眼簾,淡淡地應了聲。寧恒對我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偏閣。我瞧了瞧他的背影,忽地覺得寧恒就像是一根一根的蛛絲,我必須在它沒結成網之前,揮刀砍斷。 寧恒,不是我碰得起的人。 可是明知如此,我卻總是忍不住去戲弄他,直到他滿臉通紅為止。 我嘆了聲,心里頭的糾結讓我連早膳也用不下去了。許是見我唉聲嘆氣的,我的四個貼身宮娥不停地想法子哄我開心。只可惜我一想到她們是皇帝的人,而寧恒也是皇帝的人時,我就愈發惆悵了。 最后我干脆眼不見為凈,把如歌如畫如詩如舞四個都使喚了出去,偏閣里也就剩下雁兒一人。雁兒一直低垂著眉頭,許是昨日不曾找到兄長的緣故,她如今的表情有幾分沮喪。 我又嘆了聲,雁兒此時抬頭也嘆了聲。 雖說這嘆聲含義不一,但卻讓我嗅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一片落葉從半月形的窗飄了進來,我望了望窗外,落葉飄飛,秋色盡染。我此時方察覺秋天已是來臨了,這些日子只顧著肚里的假娃娃,竟是連夏天過了都不曾注意。 又一片落葉飄了進來,我伸手握住,凝望許久,我道:“雁兒,出去走走吧?!?/br> 出了福宮,不過走了些許路,我便覺得有些涼,秋風瑟瑟,卷過來陣陣涼意。雁兒倒也是心細的,問我:“太后,你覺得冷嗎?” 這點涼倒也不算得什么,我搖頭,道:“還好?!?/br> 我在皇宮里四處轉著,直至將近下朝時間時,我方拐進一片桃林里。桃花早已謝去,春天時所見的滿樹粉嫩早已化為了塵土,如今掛在樹梢上的是沉甸甸的桃子。 雁兒似乎特別喜歡這片桃林,打從進來后沮喪的神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杏目亮晶晶的,一閃一閃的,直呼:“哇,好大的桃子?!?/br> 我見她如此歡喜,便道:“雁兒,哀家去前面的涼亭里坐一坐,你在這慢慢賞桃子。若是饞了,便摘下來吃了罷?!?/br> 言訖,我邁起步伐便往桃林深處走去。 不多時,我見著了一四角涼亭,涼亭內一白衫男子迎風而立,衣袂飛揚,背后一大片綴滿果子的桃樹,乍一看,宛若是畫中人一般。 走近了,他朝我溫潤一笑,道了聲:“太后?!?/br> 我微微一笑,也道了聲:“沈相?!?/br> 今早窗外飄進的落葉里,有一片是沈輕言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