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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和蘇府隔得并不遠,僅隔一三尺寬的巷子。且蘇府里有沈輕言的人,沈輕言會發現我暈倒并不出奇。只是最先二字,卻是值得探究。明明我暈倒之前,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廝,照理來說,怎么也該是那個小廝最先發現的,怎地成了沈輕言? 我問:“沈相發現后,你可曾見到一個穿著藍色短打的小廝?”我努力回想了一番,“身長瘦小,面皮焦黃,眼小嘴闊的?!?/br> 雁兒搖頭,“不曾,當時是沈相抱著太后娘娘您出現的。常寧公主當時嚇得臉都白了,然后一群人圍了上去,宮娥內侍皆有之,唯獨不見娘娘您口中的小廝?!?/br> 我心底愈發疑惑,難不成我暈前所見的小廝只是一場夢? 靜養數日后,我心里仍舊迷霧層層。一想起那日的小廝,我就覺得愈發可疑。我可以斷定那小廝是真實的,只是這小廝也不可能憑空消失。那一日,太醫說我因胎動而暈倒,我是千千萬萬個不信的。當時我暈的時候,與前幾次暈的感覺并不相同。而是像是有一股氣在腦子里緩緩地游移,在不經意時猛地擊向大腦深處。 我一旦有了個想法,便要立即行動。 蘇府,我斷然是要再去的。小廝,我也斷然是要找出來的。只不過我該尋何措辭去一趟蘇府?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讓如歌去公主府一趟請來了常寧。 我屏退了左右,單刀直入地道:“常寧,我有一情郎在蘇府,我準備再去蘇府一趟?!?/br> 常寧吃吃地笑:“你是指沈相?” 我頗為沉重地搖頭,“非也,乃是另一人?!?/br> “哦?”常寧挑眉道:“究竟是何人能讓綰綰不顧身孕屢次偷跑出宮?” 我佯作神秘地道:“待時機成熟時,我再同你說?!?/br> “連我也不能說?” 我“嗯”了聲,握住了她的手,“常寧,我這事不能讓你那皇弟知道,你幫幫我?!?/br> 常寧沉吟了會,問:“那人可會危害大榮?” 我笑道:“自然不會,不過是一尋常百姓罷了?!?/br> 常寧爽快地道:“行,我幫你出去會情郎?!?/br> 我連忙捏了下她的手,“常寧,你小聲些?!?/br> 常寧笑了笑,“真難得,竟然會有男子能讓你露出此番模樣,改日你定要讓我瞧瞧他究竟是何方神圣?!?/br> 我道了聲“好”。此時,我心里頗是愧疚,看著常寧眼里的笑意,我委實不安得很。不過也罷,待我查出事情真相,再同常寧一一解釋。 我同常寧的一貼身婢女換了衣裳,那婢女便替我留在了寢宮里。臨走前,我吩咐了下去任何人也不得打擾我歇息。而后我便低眉垂首地跟著常寧出了宮,皇帝對常寧寬厚得很,給予了常寧許多難以想象的特權,如常寧的馬車不用經過宮門侍衛的詢查,常寧甚至可以佩劍入宮。 是以,有了常寧的幫忙,我出宮十分順利。 常寧替我遮掩得萬無一失,就連去蘇府的措辭也想好了。她對蘇府的總管說我前些日子在竹林里落下樣貴重飾物,需立即尋回。整個蘇府便開始手忙腳亂地開始尋找。趁著亂,常寧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溜走了。 常寧的這個措辭甚好,因為要尋東西,蘇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出動了。我一個一個地打量,卻不曾見到我想要見的小廝。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我急了,便拉了匆匆經過的婢女,問:“你們府里的是否一個身長瘦小,面皮焦黃,眼小嘴闊的小廝?”我用手比了比,“嘴角右邊的還有粒痣?!?/br> 那婢女驚訝地道:“你是說趙七?他前些日子回家鄉去了?!?/br> 我一愣,那婢女又匆匆離開了。 竟是此般巧合?我心里頭疑團越來越多,我跺著步子又去了祠堂,我總覺得祠堂那處定有蹊蹺,我兩次暈倒都離不開祠堂。 我四處查探了一番,和平常也無不同之處。我左摸摸右摸摸,也沒摸出什么不妥來。在祠堂里待了半個時辰左右,我便失望地離開了。 常寧見著我的模樣,打趣地道:“怎么?不舍得你的情郎?” 我扯唇笑了下。 我安然無恙地回了宮,常寧那婢女也安然無恙地出了宮。只不過我卻什么都不曾查出來,唯獨知道那個可疑的趙姓小廝回了家鄉。 我正煩惱之際,夜晚時分,皇帝竟是領了寧恒過來。他笑瞇瞇地道:“太后,朕借用了寧卿好些時日,如今該是還給你了?!?/br> 寧恒神色淡淡地站在皇帝身后,不言一語。 我懶懶地道:“無妨。哀家的便是陛下的,陛下隨意用?!?/br> 皇帝又道:“寧卿,你好生伺候太后罷?!?/br> 寧恒一本正經地應了聲“是”。 皇帝離開后,寧恒沉默地站在了我的身側。我正好肚子有些餓,便讓如歌和如畫去自個兒開小灶熬了蓮子百合羹。 在我用完一碗蓮子百合羹后,如歌拿了塊帕子要替我擦嘴。 我瞅了眼,道:“寧卿,你不是哀家的面首嗎?怎地一點眼色也沒有?這些小事,難不成你不曉得做?” 如歌默默地將帕子遞給了寧恒。 寧恒僵硬地接過帕子,一張素白的錦帕在寧恒的手里竟也不會顯得突兀,反倒是他替我擦嘴時,那眼神帶了幾分冷色。 我當時便想:此刻寧恒心里定是恨不得手里的是刀劍。 第十五章 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沈輕言同我謀反失敗,皇帝笑瞇瞇地讓寧恒砍我的頭,寧恒精挑細選了一把鋒利的大刀,冰冷的刀面緊貼我的唇,他陰森森地說:“太后,讓微臣替你抹最后一次嘴吧?!毖杂?,眼前刀光一晃,鮮血四濺。 我嚇得冷汗淋漓,嘴唇發抖。我喊了聲如歌,須臾,如歌便從外閣匆匆地邁步到我床榻前。我見到如歌時,心里已然平靜了少許。我讓她點了盞宮燈,驅走了寢宮里的暗色。如歌垂首在一邊,我問:“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子時一刻了?!?/br> 我又問:“西閣的燈滅了嗎?” “回娘娘,還未滅,寧大將軍方才還吩咐了內侍準備熱水……” 我沉吟片刻后,道:“你下去罷,也不用在外閣守著了?!?/br> 如歌出去后,我下了床榻,趿了鞋便走到鋪了如意云紋錦緞的桌邊,我倒了杯碧螺春,淺嘗數口方穩下了一顆心來。我有個習慣,半夜定要起來喝杯茶,尤愛碧螺春。是以,我寢宮里的茶壺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換一回。 說起這習慣,起初是因撿了個太后來做,生怕翌日就不能睜眼,便夜夜捧著碧螺春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天明。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得知這太后的位置非我莫屬時,我方松懈了下來,但這喝碧螺春的習慣卻再也停不了了。 許是這幾年安逸了些,我待人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