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的目光，淡定地做到了桌邊。他給自己要了一杯紅茶，請服務員帶上了門：“叔叔阿姨旅途還順利嗎？”

“我們跟你沒話說?！比站胢ama懶得跟他寒暄，“我兒子呢！我們是來帶他回家的?！?/br>
“家自然是要回的?！敝R力不為所動，“可讓你們見面以前，我想先聽聽二老的看法，你們是怎么想通，同意我們倆在一起的？”

“誰說我們同意你們了！”日久mama大怒，“我們今天來，就是要把他帶回去，免得讓他跟你受罪！”

“那您是不可能帶他回去了?！敝R力笑起來，表情里沒有一絲溫度，“除非，你不在乎帶著你兒子的尸體回去?！?/br>
“你什么意思??？”日久mama尖叫起來，蘇千連忙伸手幫她順氣，“知馬力，你不要嚇唬老人?！?/br>
“我沒嚇唬人?！敝R力收了笑，“去年冬天，日久由于抑郁癥自殺，除夕當天才出院。直到今天，他還需要抗抑郁的藥物協助他控制情緒。一旦處理不當，他就有可能患上雙向障礙，終其一生，都陷入不斷跟抑郁抗爭的噩夢里?！?/br>
“原來是抑郁癥……”坐在一邊的沈醫生了然，知馬力對他點點頭——從日久口中得知這個醫生曾經幫他說話，知馬力就對他非常感激——繼續說：“日久的病因非常復雜。一方面，是因為過度緊張我們之間的戀愛關系，精神壓力太大，過于壓抑自我；一方面，是由于遭受校園暴力，生活在充滿仇視的環境中；還有一方面，就是由于得不到尊重和理解，以及對父母懷有的深刻愧疚感?！?/br>
日久的爸爸開口了：“如果他不是被你教壞了，我們也不會生那么大的氣。歸根到底，我兒子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部都是你的錯?！?/br>
“呵呵……”知馬力笑出聲來，“好，就當都是我的錯，所以我負起責任來了。他在學校差點殺人，是我擺平了受害者家屬；他在帝都想要自殺，是我安排他住院起居；他才22歲沒有學上，是我安排他自修報考……既然我已經負起了責任，二老又何必突然冒出來，說什么要把兒子領回去？”

“兒子是我們的，我們當然能領回去！”日久的mama大聲說，“你負責任是你應該的，這是你欠我們一家的！”

“兒子是你們的沒錯，可他現在愛我愛得要死。你們大可以沖到他面前，逼他跟你們離開，只要不怕他被你們嚇得當場跳樓！”

“你、你怎么敢那么說??？如果我兒子死了，我就讓你陪葬！”

“陪葬？”知馬力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跟他死在一起，我甘之如飴！”

對面的四個人硬是被知馬力的笑聲嚇住了，他們不自覺地把后背貼上了沙發坐的靠背：瘋了，這個男人，完全是個瘋子。

“……你，還好嗎？”到底是沈醫生比較鎮定一些，先開了口，“你的精神狀態似乎……”

“我沒事，只是覺得很好笑而已?！敝R力擺擺手，喝了一口紅茶，“明白告訴諸位，對我來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無論是死是活，都是一種圓滿。我不怕他生病，不怕他沒出息，不怕養他一輩子……只怕失去他。當初他嚴重抑郁，是我守在他身邊，把他從閻王手里硬強了回來?！?/br>
“連閻王都帶不走的人，你們覺得，你們能帶走嗎？”

他一口喝盡杯中的紅茶，站起身來：“好了，今天就聊到這里吧?！?/br>
“等等！”蘇千忍不住跳起來，“剛剛這些不過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你根本不知道日久自己怎么想！你想把日久留在身邊，可日久說不定早就想回到他父母身邊呢！”

知馬力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他不動聲色，歪頭淺笑，明明是張英俊的臉，明明是漂亮的表情，卻讓蘇千打心底里恐懼?！八阅?？”

“所以！”女生握住沈醫生的手，似乎獲取了一點力量，“我們要跟日久見一面，我們要聽聽他自己的想法?！?/br>
“做夢?！敝R力輕描淡寫地拒絕，就要拉開門，只聽撲通一聲——日久的mama推開咖啡桌，對著知馬力跪了下來：“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知馬力大驚失色，他立刻走過去，躬身想把日久mama扶起來，卻被對方攀住了胳膊：“求求你，你大發慈悲，你行行好！放過我的兒子，讓他跟我回家吧！”

“阿姨！”“你這是干什么！”“您先起來?！北娙硕紘樍艘惶?，紛紛勸阻，可日久mama就是死死抱著知馬力。

這個還不到五十的女人，滿頭都是斑斑白發，臉上布滿皺紋，看起來就像60歲一樣。她的眼淚布滿臉頰，早已不復清亮的眼睛里都是絕望的光：“你放過我兒子吧！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他從小就那么聽話，那么懂事，他不應該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啊……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你放過他，放過他！”

“阿姨……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都聽蘇千說了！是我兒子先招惹了你！他錯了！他錯了！……對，錢！你替他墊的錢，還有醫藥費，多少我們都愿意付，我們全都還給你！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兒子，求求你讓我跟他回家！”

“阿姨……”知馬力被這位母親歇斯底里的哭聲搞得也有些哽咽，在某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母親痛哭的表情，“不是誰招惹了誰……也不是，錢的問題……阿姨，你兒子他愛我，只有呆在我身邊，他才會幸福啊……”

“胡說！你胡說！兩個男人在一起怎么會幸福！”日久mama大叫，“我兒子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帶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怎么可能被欺負！怎么可能傷人！怎么可能連大學都讀不完！怎么可能發瘋！”

“對……我是欠他的，我愿意用一輩子還！”

“呸！”日久mama一口口水吐在知馬力的臉上，“一輩子！你憑什么霸占我兒子一輩子??？你憑什么還——你根本不配！”

“你永遠不可能像我兒子愛你這樣愛他！有本事，你也因為愛他而發瘋，你也因為他而自殺??！”

“你有了工作，你家就在這里，你沒有被人指指點點！你當然不怕！可我兒子呢！”

“你根本就不愛我兒子！你不愛他！如果你愛他，你怎么舍得他跟父母分開！你怎么舍得把他關在家里！你怎么舍得讓他被戳脊梁骨，讓他被人罵變態?。?！”

知馬力臉上的血色一瞬間退了個精光，他一個用力掙脫了日久mama的攀扯，連連后退，直到倚到門上，才鎮定了一點。

日久mama伏在地上痛苦，日久爸爸抱著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