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窘地回答，“剛才全都吐干凈了?！比缃裣胂?，牛奶恐怕還是在睡前喝才行，中午沒休息好，牛奶在胃里沒消化掉。

蘇潼訝異地回頭看了看他，沒說什么。

過了一陣，李嘉圖低頭，看到蘇潼松開左手往自己手背上握了握，沒問他什么，而是自言自語說，“涼的?！?/br>
聞言他不禁扶緊了蘇潼的肩，抿起了嘴唇，想了想，辯解說，“是暖的?！?/br>
蘇潼聽罷輕聲一笑，也就不和他爭辯了。

李嘉圖等蘇潼把車停穩以后，才從車上跳下來。

蘇潼鎖上車，鑰匙揣口袋里，“走?！?/br>
“老師，你接下來都沒有工作了嗎？”李嘉圖跟在他身后上樓，問。

天色陰暗，樓道里缺少足夠的光線，蘇潼照舊在上樓時用手拍開旁邊的感應燈，說，“我只參與接力賽的裁判，剛才高三組跑完以后，今天就沒有接力項目了。明天早上繼續?！?/br>
李嘉圖注意到他放慢了腳步，輕聲應了一聲。半晌，他抬起頭，發現蘇潼停下了腳步等自己，連忙抬起發虛的雙腿跟上去。

“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蘇潼問。

他忙不迭搖頭，“走得動?！?/br>
這已經是李嘉圖第四次來蘇潼家，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腳踝，沒有感覺到溫差，果然都是冰涼的。

蘇潼走進廚房燒熱水，聽到他打噴嚏的聲音，走出來無奈地看著他。

李嘉圖吸了吸鼻子，尷尬地揚了揚嘴角。

“喝點熱水再睡吧?！彼f著，往臥室里走。

李嘉圖站在客廳里，看了看旁邊的沙發，走到那里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蘇潼走到臥室門口，看到他坐在沙發里發呆，好笑道，“坐那兒干什么？進來睡?！?/br>
他愣住，坐在位置上遲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起身走過去。

蘇潼已經把臥室里的空調打開了，暖風微微吹著，聲音很安靜。

他在房間的柜子前面蹲著，說，“找點藥給你吃?！?/br>
李嘉圖杵在床邊，看著折疊整齊的被子還有放在被子上的枕頭，還是沒有坐下來。

蘇潼找到藥，起身不知為何定了一會兒。

“老師，你怎么了？”李嘉圖看他閉著眼睛，眉頭緊蹙，擔心地問。

蘇潼緩過來，搖頭笑道，“沒什么，起急了?！闭f完他發現李嘉圖站在單人床對面，靜靜看著自己，很快，連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李嘉圖抿起嘴唇，舔了舔，只覺得無比干燥。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站了幾秒鐘，一句話也沒說。蘇潼先回過神來，拿著藥走了出去。

李嘉圖在他走出去以后，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被子上的枕頭拿起來，攤開了被子，坐到床上。

頭又昏又沉，弄得他不太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身上也越來越涼。他吹著空調的暖風，還是覺得冷得發慌，忍不住縮進了被子里。

被子里有淡淡的香味，是蘇潼身上的味道。

不一會兒，蘇潼拿著溫開水走進來，看到他坐在了被窩里，松了一口氣似的，把藥片和水遞過來，“吃了藥就先睡吧，沒人吵你。我待會兒去丁老師那里找你的衣服和包?！?/br>
李嘉圖聽了，心猛跳了一下，仿佛聽不懂蘇潼所說的話。

他默默吃完了藥，水也喝了大半杯，還想不清楚蘇潼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聽到他說，“張嘴?！?/br>
李嘉圖奇怪地抬起頭，張開嘴巴。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顆蜜餞放到了他嘴巴里，嘴唇上還留有蘇潼掌心的溫度。

“行，睡吧?！彼嗔艘幌滤哪X袋，轉身往外走。

李嘉圖怔怔坐在床上，看他輕輕掩上了房間的門。門縫處的身影還沒消失得徹底，他便聽到蘇潼的手機響了。

也許是別的老師在找蘇潼，李嘉圖躺下來，轉過身，側臉貼服在枕頭上，依稀聽到蘇潼說自己馬上就會到田徑場。

果然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房間里太安靜，真的如同蘇潼所說，沒有人吵他。

剛剛吃下去的藥片漸漸起了作用，沒過多久，李嘉圖就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在很長很長的睡眠時間里，李嘉圖做了一個很短很短的夢，夢的內容十分怪誕——他夢到蘇潼參加了時下最流行的相親節目。

蘇潼才剛剛從升降電梯里出來，鏡頭上就出現了女嘉賓們一張張驚喜驚嘆的臉，在第一輪選擇時，沒有意外地全部留著燈。

后來，發生了非常戲劇性地一幕，當VCR中開始介紹蘇潼的戀愛經歷時，播放的內容里，蘇潼竟然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

主持人及嘉賓目瞪口呆的同時，有幾位女嘉賓們抱著懷疑的態度滅了燈。

李嘉圖在這些滅燈聲中，醒了過來。

窗簾很厚重，加上天色本就不好，李嘉圖輾轉幾回，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長時間。胃里空蕩蕩的，口干舌燥，他爬起來，還沒下床，就聽到門外有說話的聲音。

黎方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蘇潼家里，在客廳和蘇潼說話，“我說你啊，要是不喜歡就和人家直說，這么拖著不是事兒?！?/br>
蘇潼沉默片刻，嘆氣道，“還沒想到怎么說，再過段時間吧?！?/br>
“嘖，你再拖下去，連東西都不是了。瞎耽誤?！崩璺絽挆壍卣f，“你要是說不出口，我幫你說唄?！?/br>
他拒絕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說?！?/br>
“你還記得這是你的事咧，蘇老師?！崩璺嚼淅湫α诵?，轉而又道，“洋蔥給我吧？”

蘇潼靜了靜，“哦，好?！?/br>
兩人大概在吃晚飯，李嘉圖找到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按開屏幕一看，果然是到吃飯時間了。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下床，重新躺回了床上，縮進了被窩里。

☆、chapter30

不知怎么搞的，李嘉圖竟然就這么聽著蘇潼和黎方聊天，再度睡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任何夢境，睡得很深。

他原以為自己并沒有睡多長時間，可抓過手機一看，竟然已經過了十一點，登時從床上跳起來，套上拖鞋打開門往外頭走。

可他看到蘇潼坐在餐桌前面上網，又在門邊停了下來。

蘇潼在電腦后面直起身子，驚訝地看著他。

半晌，李嘉圖耷拉下腦袋，說，“我起晚了?！?/br>
“又能接著睡了?！碧K潼半開玩笑道。

李嘉圖懊惱地低下頭，抱歉道，“對不起?！?/br>
“你的東西我幫你拿過來了?！碧K潼朝沙發那邊抬了抬下巴，問，“餓了嗎？之前叫了外賣，看你還在睡，就沒喊你?！?/br>
李嘉圖看到沙發上放著自己的書包和衣服，走過去把衣服拿起來，回頭說，“我先換衣服吧?！庇粥?/br>